望着两人头也不回奔去太学的背影,国子监生无不大感愤慨。
“这吕瑁,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亏我们还以为他尚能存留几分官宦世家之矜贵气,谁知如今竟如那泥腿子一般,恬而不知耻!”
“听说这些年他在府上,时不时就要同吕相公对着干,吕相公如今已然不欲理会他这个儿子了!对于吕家而言,几如弃子!”
“咱们今日,便是多余来寻他。”
几人在吕瑁走后,好生将他们对吕瑁的不满发泄一番,最后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狠狠啐了一口道:“走!我们这就去动员其他国子监生,乃至整个东京的官宦勋贵之子,这件事……我们绝不答应!”
“他王景琛身为寒门子弟嚣张至此,圣上要顾忌寒门士子之心,难道就要将我等有功之臣的后人,弃如敝履吗??”
“若非王景琛如此生事,不仅圣上不会这些年越来越看重寒门士子,韩相公也不会有今日之底气,敢于毫不留情的把铡刀架于我等头颈!”
众人连声答应:“不错!都是那个太学博子王景琛,若不是他当年自府试开始,就掀起的勋贵子弟与寒门子弟对立,我等何至于一步步到此等境地!”
“罪魁祸首王景琛!”
“寒门子弟,骤得富贵,其心必邪!此言果真是警世良言!”
“走!我等要去太学,去向那位王博子,好好讲讲道理!”
太学文星阁前广场。
这一日天色阴沉,数百名国子监生与在京恩荫子弟今日齐聚于此。
锦衣华服摩肩接踵,众人无不是情绪激动。文星阁此时大门紧闭,几名太学仆役挡在台阶之前。
在一行人外围又有晚一步越来越多,闻讯赶来文星阁的太学生。
这间曾经半废置的文星阁位于太学一角,这几个月来为了迎纳太学内外诸生,几乎处于全开放的状态。
当太学众吏发现文星阁异动,报至祭酒与司记处之时,围阁之势已成。
此时位于阁内的,不过包括王景琛在内的十数名太学生,以及数位太学仆役。
郑荣之孙郑晔,年二十岁,面色涨红的站在人群最前方高声呐喊:“王景琛!你出来!你与韩相公勾结,欲废我恩荫子弟生路,究竟是何居心!”
“历朝历代,有哪一朝会对家国勋贵之子弟如此赶尽杀绝!我辈先人从龙建国之时,汝等父族不过在我辈先人护佑之下苟活!”
“如今,先辈热血打出着承平天下,倒叫汝等狂悖、忘恩负义之徒,跳出来骑在我等头上撒野!”
“我朝圣上,待汝等寒门不厚乎?何以还要绝我等之路!”
“上至三皇,下至我大周,试问有哪一朝无此恩荫之制?何以到了你王景琛这里,便视我等如豺狼虎豹,必要悉数杀之而后快!!”
“你良心何在??”
身后人群无不高声附和:“王景琛,你出来说清楚!!”
文星阁内,王景琛与叶高旻两人身在阁楼四层,于春夏之交的晨风中将这一场景尽收眼底。
阁外喧哗声阵阵,众生围聚在此,大有不见到王景琛便要就此围堵着文星阁,誓不离开的架势。
叶高旻从窗前回到案前:“听说今日已有御史上书,弹劾你‘离间士心,挑动对立’,这一次看起来,又是来势汹汹啊。”
王景琛也踱步回来,与叶高旻对面而坐。
“欲将朝堂之争转嫁到士林学子,以士林学子的分化来抵抗政见之分野,吕相公还真是深谙党争之道。”
他与叶高旻常论时事,对于背后操控之人,二人俱都心知肚明。
两人谈话间,忽听阁外一阵清越的鸟鸣之音,悠悠送至。
王景琛当即走到窗外,向阁前广场外远远望了一眼。
叶高旻也是精神一振,问道:“来了么?”
王景琛一颔首:“走,开阁门。”
言毕,两人毫不耽搁,前后快步下楼而去。
阁内亦有十数名志愿轮值参与文星阁事务的太学学子在此,见王景琛下了楼出来,一起围拢上来。
“景琛!”
“王博子!”
“现在外面监生们情绪激动,你不能出去!”
王景琛看着关切的众人,只笑着安抚道:“不妨事。若避而不见,才是坐实谣言。今日我不仅要见,还请了几位‘客人’同见。大家不必忧心。”
说罢,他当先走了出去,推开阁门,恰立于文星阁台阶最高处。
叶高旻紧随其后,其余人也毫不迟疑的跟了上来。
十五岁的少年人,有着明显年轻于其他同伴的外表相貌。
标志性的杏眼剑眉,乃至被十几名太学生拱卫于中心的气势——
都使得文星阁外之人,无论是否亲眼见过王景琛,都对这名少年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正齐聚在阁外高喊的众生,不料王景琛本人会这么快就直接出现在众人面前。
广场瞬间安静。
有人眨了眨眼,拽住身边的同伴。
“这……这就是那个太学王博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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