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怀馨减缓了马速,在距离众人一丈开外跳下马背,牵着马绳快步奔过来。
“今日你放榜,我请了半日假,来与你一同看榜!”
马匹响亮的打着喷嚏,马怀馨为了赶回来,想是半夜便也上路,疾驰了小两个时辰赶过来。
戚鸣迎了过去,接过马怀馨手里的缰绳,马怀馨道了一句谢,便朝着这里快步走过来。
王景琛也十分惊喜,上一次他寄给马怀馨军中的信件,马怀馨并未提及今天能回来的事。
自太学文星阁选官公明考事件后,又是三四个月未见,王景琛也走了几步迎过去。
“怀馨,你如何还赶回来了?”
话虽然问出了口,两人却都知晓并不需要回答。
王景琛只捉住了马怀馨一边手臂,触手一片赶夜路的冰凉,他笑了笑道:“既回了家,咱们便一道去。”
因着马怀馨赶来,戚鸣去将马牵制马棚,林氏也重又回了趟宅子,给马怀馨取一件干爽的棉大氅。
“多谢大娘!”
马怀馨接过林氏递送过来的大氅,直接抖开,轻轻一甩便利落的披在身上。
见过大嫂陈氏与两个小侄子,接着便同王景琛等兄弟几个,并排往锡庆院前去。
秋日清晨寒意侵人,一行人到时,锡庆院门前早已挤得水泄不通。
虽然并非所有终场学子,都会亲自来看榜,而是候在家中,等着雇请的看榜人或者家仆传递消息,然而即便只是小半终场学子及亲朋,形形色色的看榜人、生意人、看热闹的市民百姓,也已然蔚为可观。
“景琛!”
一见王景琛,提前一步到了的叶高旻富伯渊和其他同窗,都隔着人群,向他挥手打招呼。
人潮拥挤,好在王景琛这一行人,无论是今日赶回来的马怀馨,亥时王景鸿和赵桢,俱都或人高马大,或肩臂有力,几人拨开了人群,护着王景琛与林氏陈氏并两个小孩,轻轻松松的与叶、富两人汇合起来。
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亦有各式各样的行脚小贩,穿行其中。
王景琛瞧见糖人与糖葫芦,当即买了一份,一人一个塞入两个小孩手中。
寅时末。
锡庆院的中门洞开,京兆府府尹张庆,与本场解试的监试官与考试官李沅当先走出,立于中门高阶上。紧接着便是一队府兵,手捧巨幅黄纸榜文,在衙役用长杆挑着的数盏风灯引路下,来到中门前的高大的青石宫墙外。
人群顿时如潮水般涌动,前挤后拥。
榜文前面设有木栏,由兵丁把守。挤在木栏最前面的,皆是各府的家丁与报榜人。王景琛等参考学子及亲友,大多在中间,最外围的,则俱是看热闹的百姓,赌坊的摊子,小贩与各店伙计。
黄纸渐渐铺开,风灯高高举起,照亮榜单上的字迹。
前排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焦灼在了这张榜单上面。
几名眼尖的报榜单人已经从榜单上找到目标,在脑中记数了,便挤出人群,飞奔向不同的方向,边跑边嘶喊。
“贺!城东刘宅刘公子高中第九十七名!”
“喜报!大相国寺西街周允中第七名!”
“陵原县富氏富伯渊中第四名!”
“民安坊叶宅叶高旻中第二名!”
每喊一声,便引起一阵骚动。
“太学麟阁四鼎的叶高旻,摘得今科榜眼第二名!”
叶高旻满脸喜意,富伯渊排在第四,也大感满意,二人畅笑着相互一揖。
“恭喜高旻!”
“恭喜伯渊兄!”
有的亲眷当场在外围放起了爆竹,仆役们抬出铜钱筐子撒钱。
亦有众人兴奋议论:“看来这一届状元局盘口赌局,押叶公子的,要赚到了!”
科场放榜日,从来都是悲喜两重天之地。
有中榜的学子与亲朋极致欢喜,亦有落榜者的惨淡失望。
京兆府解试的得入终场者两千余名,然,今天这巨大的黄纸榜单,有幸书名其上得,不过百人。
算上初场参考学子,京兆府四千余名学子,最终能得解上榜者,不过四十取一。
一位中年士子从头看到尾,踉跄后退,口中喃喃:“又落榜……我明明已经进了终场……又落榜了……”
他忽然掩面蹲下,肩膀耸动,已然情绪崩溃。
身旁友人亲眷亦只能默默搀扶。
更有一名多次落第的白发老翁,看完榜后长叹一声,缓缓摘下头上儒巾,掷于地上,转身走出人群,没入街巷之间。引得身周之人一阵唏嘘。
几家赌坊的伙计,见榜单揭晓,当即高举算盘、账本,现场兑付。
“银花榜”下,押中者欢呼领取银灯,押错者懊恼撕毁赌票。
榜单揭晓之初,这榜前人群,是可谓大悲大喜,各自极矣。
众人各自得知了自家学子的命运,到了此时,榜单最顶端,那夺目的金漆大字,愈发的攫住人的视线。
很快,又是一阵压过了其他声音的骚动。
“第一名,解元,王景琛。”
金漆大字,与初升的朝阳交相辉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