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琛一字一句:“我在《选官公明考》中,共用明确数据七百七十六个,而选官公明考初版全书一万八千言。”
阁内静了片刻。
然后呢?
掌柜的微张了嘴巴,等着王景琛的下一句话。
然而王景琛却似乎已然没有继续再说下去的意思,案上茶炉被他重又执起,微侧了身子,为方才斥责他的小公子换新茶。
那掌柜的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没能想通,直欲抓耳挠腮。
可王校理能给出这一番提示,已然是给了他极大的面子,掌柜的哪还敢再多问,只连连道谢,带着伙计出了这间雅室。
到得楼下,又连忙叫人将阁里的最好的茶饮香炉,往这间雅室赠上一份。
雅室的门一关上,周允忍不住大笑:“王校理,你这提示太妙了!既显得坦荡,又什么都没说。”
叶高旻却有些好奇:“景琛,你何以要给他这个提示?”
王景琛一笑:“一来如我所说,清风阁掌柜不过一商户,却能设此关注到‘数据文风’之局,倒也难得。二来,今日我给出这样一个提示,也是想让有心之人能明白,我用数据,非是玄学,而是可推算、可验证的方法论。”
“有人研究我的文章,那我也希望他们能从文章中,看出数据与文章主题之间的规律。”
众人恍然。
富伯渊不禁赞道:“景琛当真好胸怀!”
“无论是谁,都无藏私之意,授之以鱼,也还欲授之以渔!”
夜色渐深,众人出了清风阁,准备散去。
富季礼瞧见了汴河岸边放河灯,拉了王景琛:“我们何不也放一盏灯?”
他想要放一盏河灯,为景琛和大哥求一个科场顺遂!
一行人来到河边,富季礼当先要了一盏,趴在卖灯老者准备的简陋书案上,凝眉认真思索,在河灯上写下他的愿望。
王景琛站在旁边瞧了片刻,也选了一盏素纸河灯。
正欲点燃,卖灯的老者忽然开口:“公子这盏灯,不写愿吗?”
王景琛摇了摇头:“心诚即可。”
熟料,那老者却道:“老朽观公子气宇,非常人也。今夜这么多灯,只有一盏能飘到虹桥桥洞下那盏‘引航灯’旁而不灭。”
“老朽赌,公子的灯,就是那一盏。”
众人觉得有趣,纷纷提起了兴致,十几人一人一盏,俱都要冲着那引航灯去。倒是想要看看,究竟这老者所言,准还是不准?
王景琛一笑,依言也来到了案前,执笔于灯上写下“国泰民安”四字,放入河中。
素色河灯汇入水流,晃晃悠悠,随波逐流。
王景琛几人站在河边,都仔细的瞧着他们放入河中的灯盏。
行至河心,一阵风来,许多灯都出灭了,也有直接偏航,被河边案上的水草挂住,富季礼那一盏虽然未灭,却随着水流,直接绕过引航灯,远远的滑了河水远处。然而,王景琛的那一盏素灯,仍然稳稳燃着。
临近虹桥,水流湍急,灯身打转,眼看就要撞上桥墩——
忽然一个回旋,竟然贴着桥墩滑过,正好漂到那盏最大的官制“引航灯”旁,小灯大灯并依,缓缓漂向远方。
富季礼惊喜难掩:“竟然真的!景琛你的灯真的飘到了引航灯旁!”
老者一抚掌:“如何?老朽这眼力,可赌对了?”
王景琛本也只是跟随众人消遣,此时倒是有些意外了。他面向老者,一拱手道:“先生高明。”
那老者摆摆手:“公子,灯如人生,需借水流与东风大势,更需自己稳得住心火。”
“老朽不过一小贩,只凭手艺谋生,偶有几分识人相面之技,娱乐宾客。今日,水流与东风俱如常形,未曾急转,公子亦是手准心稳。老朽也便借了您的福,又赌对了一回!”
老者说完,爽朗一笑。
一行人中,却有人面露沉思之色。
叶高旻凑到富伯渊耳旁,轻声道了句:“伯渊兄,老者这话,听起来,倒似是话中有话。”
富伯渊也不反驳:“确有几分真意。”
王景琛目光再一次掠向河心那并依的两盏灯火,隐隐可见其在灯火之下摇曳旋转。
便是那官制的引航灯,也要随着水波逐流。
他转过了眸子,看着老者:“您说的对。在下受教了。”
放过了河灯,已然夜色浓重,过了亥时。
大家步行至车马停放处,各自登车,驶入了夜色中。
七日后,京兆府解试放榜。
依旧是天色未明,锡庆院门前的放榜处,已然人头攒动。
因着锡庆院今年是第一次正式用于京兆府解试,有商业嗅觉敏感之人,在有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在锡庆院周边租下了宅院或阁楼,整修了一番。
这几日之间,便赚了个盆满钵满!
无论你开的是茶室、膳堂抑或者酒坊,位子早早的都订了出去。尤其是楼上临窗的雅座,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然全部订了出去,当真是千金难求!
一大早,王家无论大小,整齐上阵。
王景鸿与王景行分抱了大丫与二小,与王景琛走在前头,林氏和陈氏婆媳俩,笑盈盈跟着。除了戚老五留了下来看宅,赵桢、戚鸣、刘三强众人悉数跟着去了。
三人刚出了大街,清冷的街市上一阵马蹄声哒哒奔来。
王景琛似有所感,停下脚步,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果不其然,当声音渐近,马上人形初现之时,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熟悉的欢呼之声:“景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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