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城的井水干了第三口时，街头开始出现饿死的流民。太阳把土路晒得冒烟，粮铺门口却挂着“米价日涨”的木牌，一升米的价钱比上月翻了五倍，寻常百姓别说买米，连看一眼粮铺的胆子都快没了。
这一切的根源，在城郊的刘家粮仓。粮霸刘老虎搂着日本军官送的武士刀，站在粮仓顶上，看着城下饿殍遍地，嘴角勾起冷笑。他手里攥着长春七成的存粮，足足百万石，都是趁着大旱前低价收来的，如今正等着坐地起价，把银子赚够了，就跟着日军去奉天当“维持会长”。
“刘爷，东北商会联盟又派人来了。”管家佝偻着腰，声音发颤，“说是……说要您开仓放粮。”
刘老虎吐掉嘴里的烟蒂，一脚踹在管家身上：“上个月来的那个老东西，坟头草都长出来了，还敢来？”他说的是联盟派来调解的粮商，三天前被他让人装进麻袋，沉了松花江。
“这次来的是……江总镖头的人。”管家捂着脸，不敢抬头。
“江山好？”刘老虎眼里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硬气起来，“他护商队再能打，还能强抢不成？老子这儿有日军送的二十杆步枪，还有两百个弟兄，让他来试试！”
消息传到柳子河，白颖宇正对着地图上火红的旱情标记出神。案头放着长春流民的血书，字里行间都是“求活路”的哭喊。他猛地一拍桌子：“刘老虎这是要断长春人的生路！传我令，发‘平粮令’！”
当日，东北商会联盟的布告贴遍东北各城：柳子河及蒙古储备粮十万石，以平价投放长春，每人限购两升，不准囤积。布告末尾，盖着联盟鲜红的大印，旁边画着杆乌黑的机枪——那是护商队的记号。
第一船粮食运到长春码头时，百姓们跟疯了似的涌来，捧着铜板的手都在抖。刘老虎的人想拦，被护商队的机枪指着脑袋，吓得腿肚子打转。“平粮”只卖了三天，长春的米价就跌了一半，刘老虎的粮仓门可罗雀。
“反了！反了！”刘老虎在粮仓里摔碎了三个花瓶，“给日军送信，让他们派兵来！老子今天就把护商队的人埋在粮堆里！”
他没等来日军，却等来了江山好。
三更夜，月黑风高。五十名护商队员扛着炸药包，摸进了刘家粮仓。粮仓四周的卫兵还在打盹，就被抹了脖子。江山好亲自点燃导火索，引线“滋滋”地烧向粮囤。
“轰隆——”
爆炸声震碎了长春的夜空。刘老虎的粮仓炸开了个大洞，白花花的粮食像瀑布似的涌出来，淌了满地。睡梦中的百姓被惊醒，披着衣服跑出来，看到满地的粮食，当场就哭了。
“抢粮啊！”刘老虎提着武士刀冲出来，身后跟着两百多个打手，“给我杀了他们！”
江山好端着机枪，站在粮堆上，对着天空扫了一梭子：“刘老虎！你勾结日军，囤积居奇，害死百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护商队的队员们早已占据有利地形，机枪和步枪交叉射击，打手们成片倒下。刘老虎红了眼，挥着刀冲上来，却被江山好一枪打穿了手腕。武士刀“当啷”落地，他抱着手腕惨叫，想往粮囤后面躲。
江山好纵身跳下粮堆，一脚把他踹翻在粮食里。“你不是爱粮食吗？就让粮食给你当棺材！”他拔出腰间的砍刀，手起刀落，刘老虎的脑袋滚落在白花花的米堆上，眼睛瞪得溜圆。
打手们见头目被杀，吓得纷纷跪地求饶。江山好让人把他们捆起来，然后对围观的百姓喊：“粮食，随便拿！但记住，这是东北商会联盟给你们的活命粮，谁要是敢囤积，别怪我刀不认人！”
百姓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没人去拿粮食，反而举着火把，跟着护商队的队伍在城里游行。火把连成一条火龙，照亮了长春城干涸的街道，也照亮了百姓们眼里的希望。
日军驻长春的小队听闻消息，本想派兵干预，却接到奉天领事馆的电报：“刘老虎已失民心，联盟势大，暂避锋芒。”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护商队接管了刘家粮仓，把剩下的粮食全部分给了饥民。
白颖宇在柳子河收到捷报时，正看着窗外的雨——大旱半个月后，东北终于下了场透雨。他对季宗布道：“你看，民心顺了，天也帮忙。”
季宗布点头：“现在东北的百姓都说，联盟就是活菩萨。连不少以前跟着日军混的地痞，都来求着加入护商队呢。”
江山好押着刘老虎的残余党羽回柳子河那天，沿途百姓自发摆上茶水，有的甚至跪地磕头。他勒住马，看着这一切，忽然对身边的弟兄说：“咱护商队，护的不只是商队，更是这些百姓的活路啊。”
阳光透过雨雾，照在柳子河的粮仓上，也照在那些刚刚种下的种子上。白颖宇知道，经此一役，东北商会联盟不再只是个商业组织，更成了百姓心里的靠山。而这靠山，会比任何城墙都坚固，因为它扎在亿万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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