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外的乱葬岗,新翻的冻土还冒着白气。三个穿着便服的汉子正挥着铁锹往坑里填土,坑底隐约露出的灰布军装一角,在暮色中格外扎眼。
“快点!天黑前必须埋完,大人说了,这事要是泄了,咱们都得掉脑袋!”领头的汉子催促着,额头上却沁出冷汗——这坑太深,底下埋的不是三五具尸体,而是一百多具,个个穿着新军的制服。
他们没注意到,乱葬岗东侧的老槐树上,柳营斥候正用望远镜看得真切。三日前漠河峡谷一战,“劫匪”被全歼,季宗布就断定对方身份不简单,特意派了斥候盯紧奉天周边的异常动静,没想到真撞破了这等隐秘。
斥候悄无声息地撤离,连夜赶回柳子河报信。季宗布听完汇报,一拳砸在桌案上:“唐维礼果然心狠手辣!杀了自己人还想毁尸灭迹!”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季宗布带着两百柳营弟兄包围了乱葬岗。那三个埋尸的汉子刚要继续干活,就被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后脑勺。
“挖开!”季宗布一声令下,弟兄们挥着工兵铲猛挖。冻土虽硬,却挡不住柳营的怒火,很快,一层层叠压的尸体暴露出来——灰布军装、制式军靴,甚至还有几顶带着“奉天新军”徽章的军帽。
“搜!”
弟兄们在尸体上翻找,很快从一具军官尸体的怀兜里摸出块黄铜军牌,上面刻着的字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奉天新军第三营,哨官李长庚”。
“第一营!”江山好猛地攥紧拳头,“那是唐维礼亲手抓的嫡系部队!”
更关键的是,从尸体上搜出的步枪、刺刀,与漠河峡谷护商队遗留的弹壳比对,型号完全一致。
证据确凿,白颖宇当机立断:“摆出去!让全奉天的人都看看!”
当日午后,奉天城中心的广场上,临时搭起的木架上挂满了新军军服、军牌和武器,一百多具尸体被整齐排列,胸口都挂着标识身份的木牌。白颖宇让人请来奉天的乡绅、商民代表,甚至还有英国《泰晤士报》、日本《朝日新闻》的记者,连顺天府尹都被惊动,带着幕僚匆匆赶来。
“大家看清楚了!”季宗布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如钟,“漠河峡谷劫杀粮队的‘劫匪’,就是这些人——唐维礼大人的嫡系新军第一营!”
他指着一具尸体的军装:“这布料、这纽扣,都是新军独有的;这把刺刀,上面还有奉天军械局的编号,与第一营的登记完全吻合!”
幸存的粮车车夫被扶上台,指着尸体哭喊道:“就是他们!当时领头的穿的就是这身衣服,我认得他腰间的玉佩!”
人群炸开了锅。乡绅们看着军牌上的“第一营”字样,脸色煞白;外国记者们举着相机疯狂拍摄,嘴里不停念叨着“丑闻”;百姓们更是怒不可遏,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巡抚衙门方向扔。
“唐维礼丧尽天良!”
“为了嫁祸柳营,连自己人都杀!”
“这样的官,该杀!”
愤怒的声浪直冲云霄,很快,数千百姓涌到巡抚衙门前,石块、瓦片像雨点般砸向朱漆大门,“诛杀唐贼”的呐喊震得街面都在颤。
唐维礼在衙门里听得心惊肉跳,亲信慌慌张张跑来:“大人,不好了!柳营把证据都摆出来了,百姓快冲进衙门了!”
“废物!”唐维礼一脚踹翻案几,从抽屉里掏出一封密信,“快!把这个送到新军协统张彪手里,让他立刻带人把证据烧了,就说是‘匪患余孽’干的”
亲信刚跑出衙门,就被埋伏在街角的柳营弟兄按倒在地。陈之安从他怀里搜出密信,展开一看,冷笑一声:“唐大人这是自投罗网。”
密信上的字迹与唐维礼平日批阅公文的笔迹分毫不差,“里面有着第一营伪装马匪,于漠河峡谷截杀柳营粮队,事后嫁祸匪患,务必不留痕迹”的字样,铁证如山。
白颖宇让人将密信抄录数份,一份加急送往北京军机处,一份交给外国记者,剩下的贴满了奉天城的大街小巷。
当天傍晚,北京传来消息:军机处震怒,东北总督府即刻接管奉天防务,严查唐维礼!
巡抚衙门内,唐维礼看着窗外越聚越多的百姓,听着远处传来的“杀唐贼”的喊声,终于瘫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那封密信,就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他亲手为自己敲响的丧钟。
广场上,百姓们还在围观那些铁证,有人开始焚香祭拜漠河峡谷阵亡的护商队弟兄。柳营的弟兄们持枪肃立,夕阳照在他们的钢枪上,映出一片凛然的光。
白颖宇站在高台上,望着这片沸腾的土地,对身边的季宗布道:“民心不可欺,天道不可违。唐维礼输的不是手段,是人心。”
季宗布点头,目光投向东北的方向。那里,柳子河的灯火正亮,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而柳营,就是守护这份正义的刀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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