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蒸糖包的画面彻底溃散时,林厝的指尖骤然冰凉——执忆者的剥离之力顺着槐魂珠碎片向忆核深处侵蚀,那金绿色的活忆魂如同融冰时的最后一缕暖阳,正被寸寸吞噬。他望着扑在光盾之外的王老板,分明是日日相见的人,名字却卡在喉间吐不出来,只觉得那条沾满焦糖渍的围裙莫名熟悉。
“林哥!你看这糖包!”王老板将怀里的焦糖包狠狠砸在光盾上,黏稠的糖汁顺着盾面的裂痕蜿蜒流下,“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把糖包烤糊,你一边骂我糟蹋柴火,一边把焦黑的糖渣全吞了,还说‘焦的才够味儿’!”焦糊的甜香钻入鼻腔,林厝的忆核猛然一震——那段几近被剥离的记忆,竟顺着糖香的纹路,重新聚拢成微光。
“还有这个!”张婶将城忆册紧紧贴在光盾表面,册页上拼凑出的合照已淡得近乎透明,却仍能看清林厝裤脚沾染的泥点,“你帮孩子们捡槐叶,自己摔进泥坑,我骂你莽撞,你却把满捧槐叶塞给我,笑着说‘够蒸三笼糖包啦’!”合照的边缘泛起金红色泽,林厝蓦地想起张婶那缝了又缝的绑带,眼中的混沌终于褪去几分。
执忆者的兜帽微微一颤,攥紧槐魂珠碎片的手更用力了:“凡俗的活忆,也妄想对抗忘忆咒?”他再度向光盾施压,盾面的裂痕瞬间扩张,林厝的魂影开始透明,连双魂融合所生的金银光芒都黯淡如萤——他已记不清老槐树的模样,只依稀觉得,曾有片叶子,总轻轻落在他肩头。
“林叔叔!看槐芽!”男孩将那片沾着泪水的槐叶嫩芽塞进光盾裂缝,芽尖的翠意竟顺着光链向忆核攀爬,“你说过的,槐芽沾了活忆的泪,能一直长到天上去!”绿芽触到忆核的刹那,太爷爷的残魂骤然炽亮——不再是虚弱的低语,而是裹挟槐香的怒吼:“小厝,抓紧你的根!”
光盾外的老槐树轰然震动——那穿过共生门的根须,竟沿着石阵纹路向槐魂珠碎片缠绕而去,无数新叶在根须上绽放,将执忆者身上的黑金光芒逼得节节后退。林厝低头,看见忆核中淡金的本源忆与槐叶芽的碧光彻底交融,凝成一道新的光链,直冲向执忆者手中的碎片:“那是我的槐魂珠,该回来了!”
“不可能!这碎片早已被我炼化!”执忆者的声音首度透出慌乱,他欲收回碎片,却发现根须已将碎片与林厝的忆核紧密相连。太爷爷的魂影自忆核中浮现,与根须上的新叶重叠,化作一道完整的虚影,手持槐木杖指向碎片:“槐魂珠认主,你这窃魂之贼,也配驾驭它?”
槐魂珠碎片骤然迸发强光,淡绿的光辉将执忆者的黑金之力彻底驱散,顺着根须向林厝的忆核回归——两半槐魂珠在忆核中心重合,未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漾开一层温厚莹润的绿光,将执忆者的剥离之力全然隔绝在外。林厝的记忆瞬间清晰:太爷爷的糖包、王老板的焦渣、孩子们编的花环……千百个温暖的片段如春汛般涌回魂中。
“槐魂归位,本源忆,苏醒!”太爷爷的虚影与林厝的双魂并肩而立,金银光芒、槐魂的碧绿、本源忆的淡金彻底融合,凝结成一道七彩流转的光盾——这已非单纯的防御,而是城西所有活忆、阴界平衡之力、槐魂根脉的共生之力,比以往任何力量都更沉静、也更炽烈。
执忆者的手被光盾灼得青烟直冒,他猛然后撤,兜帽滑落,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窝深陷,其中没有瞳孔,唯有旋转的黑涡:“共生之力……你们竟真能唤醒它!”他朝阴源渊的方向退去,“但你们胜不过阴界的本源浊浪!执忆者不过是守护者,并非源头!”
“什么浊浪?”林厝擎着七彩光盾疾追而去,光链扫过之处,阴核气息皆被净化成淡白光点。执忆者骤然狂笑,掌心按向自己胸口,黑金光芒自他体内爆发,冲向阴源渊深处:“我便让你们亲眼见证真相!阴界的本源早已遭受污染,唯有本源忆可净化它,但你们根本护不住!”
阴源渊的浓雾骤然翻涌,不再是死寂的灰色,而是泛起墨黑浊浪,浪中裹挟无数扭曲魂影,发出绝望的嘶嚎——这些魂影并非蚀忆体,而是被污染的阴界魂魄,他们的记忆已被浊浪吞噬,仅存本能的痛苦。浊浪向石阵席卷而来,所经之处,黑石路径尽数腐蚀成粉末。
“这是……阴界的本源浊流!”祭司面无人色,跌坐在地,“传说阴界本源是活忆与阴魂的母河,可如今它遭污染,化作吞噬魂魄的浊浪——执忆者守护的并非阴界,而是阻止这浊浪涌入人间!”他指向浊浪中心,那里有一巨大黑涡,“涡底即是污染之源,但无人敢近,靠近者皆被彻底同化!”
浊浪触及七彩光盾的刹那,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响,光盾的七彩辉光顿时黯淡一分——浊浪的污染力远比蚀忆力更可怕,它并非吞噬活忆,而是“玷污”活忆,令温暖的记忆冰冷,使阴魂沦为怪物。林厝清晰感知到,忆核中的活忆魂正被浊浪气息侵蚀,糖包的甜香里竟混入了铁锈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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