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愣了一下。
“会……不好看？”宋莳雨试探着问。
陈航摇了摇头，他拿起那片叶子，捏着细细的叶柄转动了一下，“叶柄就像是一个挑夫。如果一边重一边轻，挑夫的肩膀就要一直较劲，去拉住重的那一边。一旦刮风，这种不平衡的拉扯感，瞬间就会把叶柄扭断。”
他看着林薇，目光里在引导，“对称，是为了把两边的重量抵消。这样，树只要花最小的力气，就能把叶子挂得稳稳的，让它去晒太阳。”
林薇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脑海里那个名为“轴对称”的死板几何图形，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了风中摇曳的树叶，变成了受力的杠杆。
她一直以为数学是纸上的逻辑，却从未想过，它是生存的智慧。
“还有这个。”
陈航并没有停留，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带着两人走到了一株低矮的龙爪槐旁。
“这一棵树，看起来是不是乱糟糟的？”
林薇点了点头。这棵树枝条盘曲，毫无章法。
“其实它最守规矩。”
陈航的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个螺旋的轨迹，“这叫旋转对称。”
“每一根枝条都在排队。如果大家都往一个方向长，下面的枝条就被挡住了阳光，会饿死。所以，第二根要转一个角度，第三根再转一个角度……”
他看向那些复杂的枝条，眼神里充满了欣赏，“它们不是在乱长，它们是在做一道关于空间的填空题。这是在有限的空间里，大家都能活下去的……最优解。”
宋莳雨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奶茶都忘了喝。
她看看地上的落叶，又看看奇形怪状的树枝。平时这条走了无数遍、平平无奇的放学路，此刻在陈航的解说下，竟然像是一个巨大的、精密的几何模型库。
“原来……是这样吗？”林薇喃喃自语，尽管她听不懂什么旋转对称，不懂什么最优解，但陈航的说法，还是让她似乎看到了数学背后，那活生生的智慧与正在呼吸的规律。。
她手中的笔记本此刻似乎变得轻了一些，却又沉重了一些。
她记住了所有的定义，却错过了整个世界。
“还有那边的蒲葵，那是等差数列，为了用最少的骨架撑开最大的扇面……”
陈航随口说着，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女生的眼神变化。他只是单纯地开心，开心有人能看到这些隐藏的秘密。
风轻轻吹过，少年的发梢微动。
在这个瞬间，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的转校生，而是一位年轻的向导，推开了一扇通往真理花园的门。
“好了。”
陈航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天色，“太晚了，你们快回家吧。”
他并没有因为“赢了”班长而沾沾自喜，也没有借机说教。对他来说，分享完了这份喜悦，今天的交流就圆满了。
“那个……”宋莳雨回过神来，看着陈航准备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喊道，“陈航，以后我有不懂的题，能问你吗？”
陈航回头，依然是那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当然，随时欢迎。”
说完，他转身融入了夜色中。
林薇站在路灯下，看着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
“薇薇？”宋莳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魂啦！你不会是被打击傻了吧？”
林薇反应过来，猛猛的摇了摇头。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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