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陈航正在处理第七题,一道综合了代数数论和组合极值的难题。题目要求确定满足某种整除条件的整数序列的最大可能长度。
陈航没有急于列式计算,而是在稿纸边缘快速写下了几个关键的不等式和模方程,随即仿佛心电感应般,直接切入核心构造,他利用中国剩余定理和抽屉原理,构建了一个精巧的反例,并证明了其最优性。步骤之简练,思路之跳脱,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副教授也暗暗咋舌。“这学生……哪来的?”他看了一眼陈航的准考证信息,“华附高一?高一?”
一试时间才过了40分钟,陈航已做完七道题。他停下笔,微微舒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个动作在落针可闻的考场里显得有些突兀,前后左右好几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了过来,带着惊疑、探究,或许还有一丝被碾压的麻木。
陈航浑然不觉,或者说并不在意。
放松完后,他目光扫过剩下的最后一道题,压轴的拓扑与几何组合交叉题,难度堪称一试之最。
题目描述了一个高维立方体特定维面上的染色问题,需要证明在任意给定条件下,总存在一个特定结构的单色子复形。抽象程度极高,需要极强的空间想象和组合拓扑直觉。
陈航的眼睛亮了起来。这道题……有点意思。他体内的某种“饥渴”被唤醒了。
他没有立刻动笔,而是闭上眼睛。脑海中,一个n维超立方体的形象逐渐清晰,它的顶点、边、面、胞腔……各种维度的“面”如同繁星般展开。
染色的规则被抽象成某种在复形上作用的群。他尝试着将问题重新表述,用上同调的语言?或者单纯用组合收缩的技巧?几个思路如同光流般在意识中穿梭、碰撞。
大约静默了两分钟。监考的副教授见他闭目不动,还以为他遇到了瓶颈,正在绞尽脑汁。周围几个一直暗自关注陈航的高年级学生,心中莫名松了口气:“看来最后这道还是太难了……”
就在这时,陈航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愉悦。他提笔,没有在草稿纸上打草稿,直接在答题卷上写下了证明。
他选择了一条极为现代、也极为犀利的路径。利用离散Morse理论,为染色的超立方体面复形构造一个合适的离散Morse函数,证明在该函数下,复形可以坍缩到一个维数较低的子复形,而这个子复形的结构恰好保证了单色子复形的存在。整个过程,他需要娴熟地运用单纯复形的基本操作、离散 Morse理论的关键引理,并进行严谨的组合推导。
笔尖再次飞舞。一个个数学符号和公式如同被施了魔法,流畅地排列组合,构建起一座逻辑的堡垒。陈航写得专注而快速,仿佛不是在解一道竞赛难题,而是在默写一篇早已熟稔于心的乐章。
时间过去52分钟,陈航写完了最后一个句号。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卷面,确认没有疏漏,便举起了手要交卷。
监考副教授正踱步到教室后方,忽见前排一只手平稳而笃定地举了起来。手腕上的表盘显示,距离考试结束还有整整两小时八分钟,过去了不到一小时。
那是一只属于高一学生的手,此刻在沉寂压抑的考场里,却像一面突兀的旗帜。
副教授怔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他快步走过去,压低声音确认:“同学,你……要交卷?”
“是的,老师。我做完了。”陈航的声音很小,但在极度安静的阶梯教室里,清晰地传入了附近每一位考生的耳中。
“嘶——”
细微的抽气声从不同方向传来。有人猛地抬头,看向陈航的方向,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才多久?一个小时都不到!他做完了?包括最后那道看都看不懂的拓扑染色题?这怎么可能?!
副教授定了定神,走到陈航桌边。答题卷整洁地铺在桌面,字迹清晰,篇幅饱满,尤其是最后一道题的解答部分,写满了大半页,公式和论证段落排列得密而不乱。他快速扫了一眼开头和结尾,心脏不由得重重一跳,那严谨的推导结构,绝非胡写乱画。
“你确定不再检查一下?”副教授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问完才觉得有些多余。
“检查过了。”陈航语气平和。
副教授不再多言,点了点头,收走了陈航的试卷和草稿纸。他拿着那叠还带着少年体温的纸张,感觉分量有些不同寻常。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站在讲台边,忍不住快速翻阅起来。越看,眉头挑得越高,尤其是看到第七题那简洁至极的反例构造,以及压轴题那超纲却又逻辑自洽的证明时,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在微微跳动。
“怪物……”一个词在他心底无声地炸开。他抬头,再次看向那个正不紧不慢收拾文具的瘦高身影。少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无考完后的如释重负,也无提前交卷的得意张扬,只有一种完成某项既定任务后的平静,甚至……隐约有一丝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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