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希腊外交部附近的一处私人俱乐部。
汤姆并未离开雅典。与威廉专员的会面仅是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他必须确保推力精准,足以引发预期的连锁震荡。他的下一个目标,是希腊国防部的关键人物——马科斯·安德烈亚迪斯准将。此人以强硬的民族主义立场与对土耳其的刻骨不信任闻名,是希腊军内“塞浦路斯优先”派的核心旗手。
这次会面比与威廉的接触更显隐秘,全靠安德烈亚迪斯一位“密友”从中牵线。汤姆刻意隐去自由城与曙光守望的身份,化作一家聚焦东地中海能源安全的“独立咨询公司”代表。
“将军,情况一目了然。”汤姆铺开一张简化东地中海地图,指尖点在叙北与土耳其边境,“安卡拉正试图借此次危机,以‘稳定边境’‘遏制难民潮’或‘打击恐怖主义’为幌子,将军事力量更深地楔入叙利亚北部。
一旦得手,他们在叙北的势力范围将彻底固化,整个东地中海的战略天平会剧烈向土耳其倾斜——这对雅典而言,绝非福音。” 安德烈亚迪斯准将面色沉如铁,指节因用力敲击桌面而微微泛白。汤姆的话精准戳中了希腊战略焦虑的命门:土耳其的任何扩张,在雅典眼中都是直接的生存威胁。
“这些不过是土耳其人的老把戏。”准将的声音带着粗粝的质感,“但欧盟那边……法国人急着动手,他们才不在乎安卡拉的算盘,只想掐灭那撮红色火星。”
“这正是关键。”汤姆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一场由法国主导的仓促军事干预,或许能迅速摧毁那个新生政权,但留下的权力真空谁来填?谁的军队就在边境线上待命?是土耳其。法国人赚走虚幻的军事荣耀,土耳其人却能吞下实实在在的土地与影响力。甚至……您敢保证,他们对塞浦路斯的野心不会因此死灰复燃?” 安德烈亚迪斯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塞浦路斯,是希腊绝不容触碰的红线。
“那个‘苏维埃民主红军’,给了你什么承诺?”将军直奔主题,他从不是会被表象迷惑的人。 汤姆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知道摊牌的时刻已至:“将军,他们此刻自身难保,给不出任何具备法律效力的承诺。但我能转达一个明确信号:他们极度渴望生存,而生存需要盟友。一个非官方的暗示是,若能挺过此次危机,未来在东地中海事务——尤其是塞浦路斯相关议题上,他们会更愿意倾听雅典的声音,而非安卡拉的。”
“一个虚弱却存在的邻居,总好过被土耳其彻底吞并的缓冲区,不是吗?” 这是赤裸裸的利益置换。安德烈亚迪斯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指尖在地图上塞浦路斯的位置反复摩挲。
他清楚其中的风险,却更看得见暗藏的战略机遇。拖延欧盟干预,既能遏制土耳其趁火打劫,又能为希腊在未来与新生政权的博弈中预留筹码。
“欧洲议会……需要听到更理性的声音。”他缓缓开口,语气似自语又似决断,“过于仓促的军事行动,确实可能引发不可控的次生危机,尤其是地区安全格局的失衡。希腊作为前线国家,有责任把这种关切摆上台面。”
汤姆心中巨石落地。
他知道,希腊军方的态度将通过国内与欧盟的渠道,成为阻碍即时军事干预的又一重铁闸。威廉代表的英国均势策略,与安德烈亚迪斯代表的希腊国家安全利益,虽动机迥异,却在“拖延”这一点上,形成了奇妙的合力。
波斯湾,与此同时,波斯湾的波涛正拍打着美国海军第五舰队航空母舰的舰体。司令官罗伯特·哈金斯海军上将站在舰桥上,目光越过甲板,投向雾蒙蒙的海平线,他的舰队本身,就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威慑。
“华盛顿的最新指令。”参谋长快步上前,递上一份加密电文。 哈金斯快速扫完,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电文通篇充斥着外交辞令,核心却只有一句话:保持存在,展示力量,保障航行自由与美国公民财产安全,但除非遭到明确攻击,否则避免与任何一方发生直接军事冲突。
“典型的政客把戏。”哈金斯将电文拍在舷窗边缘,金属与纸张的碰撞声带着压抑的怒火。华府的态度从来暧昧:大选临近,任何可能将美军拖入中东地面战争的动作都是致命毒药;可坐视一个反西方的红色政权在中东心脏诞生,又会激怒国内的保守势力。
第五舰队的任务因此变得极其微妙:既要摆出足够强硬的姿态,让新生红色政权不敢轻举妄动(比如染指沙特或以色列);又要让欧洲盟友(尤其是法国)看到美国的“存在感”;更要死死守住底线,绝不能真的开火,以免被拖进泥潭。
“给法国盟友发消息。”哈金斯转向参谋长,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我们赞赏他们维护地区稳定的决心,第五舰队将全力确保波斯湾的航行安全与无害通过。至于地中海方向……他们该去和第六舰队协调。”他巧妙地将烫手山芋抛给了地中海的同僚而第六舰队接到的,亦是同样模棱两可的指令。 美国的犹豫,无形中为萨布林与汤姆争取了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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