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的小把戏。”他用靴子踢了踢那些石头，“他们果然捡到了东西，还想谈谈。”他略一思索，命令手下用特制颜料，在岩石背面留下了星芒会的回应标记，以及一组简单的、指向附近另一处更小礁盘的坐标和日期——那是提议进行初步接触的地点与时间。他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只用符号表达。
这是一场充满猜忌与算计的试探。拉斐尔想确认龙鲨会手中究竟有什么，评估其利用价值，同时避免暴露“探索者号”的母港。而龙鲨会这边，“鬼算盘”派出的心腹很快带回了发现新标记的消息。
“他们回应了！约在七日后，黑石礁。”鬼算盘向龙爷汇报。
“带多少人？怎么谈？”龙爷问。
“对方只约了地点，未提人数。依我看，第一次接触，双方必然都心怀鬼胎，不会带大队人马。我们可派三五个得力干将，乘快船前去，您不宜亲自冒险。谈，无非是探听虚实，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又能给出什么。”鬼算盘分析道，“关键是我们手里的筹码——那个阿布，还有石头和皮卷，到底值多少。还有，能否借他们的力，扯开冯远山那张网。”
龙爷点头：“你亲自带队去，带上阿布画的那些鬼画符的副本，还有……用盒子装一块从那黑石头上小心敲下来的边角料，让他们看看货。要价嘛……”他独眼闪过一丝凶光，“第一，要能对付明军水师快船的火器，越多越好；第二，要更详细的、关于那片鬼海和这些‘圣物’的情报；第三，要他们帮我们运出一批紧要物资去吕宋。至于阿布和原件，看他们出的价码再说！”
“明白。”
海上的局势，因这即将到来的黑暗接触与即将出巢的夜枭，变得更加诡谲。而在更遥远的巴达维亚，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也接到了一份关于“明国东南海域存在异常磁场区域，可能蕴含特殊矿物或未被记录的贸易路线”的简短报告。报告来自一个受雇于公司的德意志矿物学者兼冒险家，其消息源头则混杂着南洋土着传说和从澳门葡萄牙酒馆里听来的醉话。
科恩是个务实且野心勃勃的商人兼殖民者，对神秘传说兴趣不大，但对任何可能带来商业优势或战略价值的信息都极其敏感。“派遣‘短剑’号快船，以测绘新航路为名，前往该区域附近进行侦察。”他在报告上批注，“重点记录水文、有无良港、土着势力及明国水师活动情况。避免与明国官方发生冲突，但可尝试接触当地可能存在的非官方海上势力，获取情报。”
于是，代表着新兴海上强权荷兰的触角，也悄然伸向了这片暗流汹涌的水域。
明处，冯远山的巡逻网在收紧；暗处，星芒会与龙鲨会即将碰头，苏瑾的夜枭蓄势待发，荷兰人的快船也已扬帆。各方势力怀着不同的目的，从不同的方向，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共同汇聚向那片散发着不祥波动的蔚蓝深潭。
夜海无光，正是枭鸟觅食、暗流涌动之时。谁能在接下来的黑暗中，看清对手，把握先机，或许就将揭开这场宏大棋局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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