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者”号,引擎舱外围走廊。
灯光忽明忽暗,伴随着细微却令人不安的电流滋滋声。工程师莉亚扶着冰冷的舱壁,感受着脚下甲板传来的异常振动。这不是常规引擎运行的频率,更像是一种痛苦的痉挛。
“第7区能源中继器过载,备用线路切换失败!” 她的通讯器里传来同事焦急的声音,“导航系统报告方位角漂移,我们正在偏离预定航线!”
莉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自从那个未知的“东西”盯上他们之后,飞船就开始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故障。不是灾难性的系统崩溃,而是无数个微小、随机、难以追踪的“小错误”。传感器读数瞬间跳变,舱门无故锁死,循环系统参数微小偏移……如同一种无形的腐蚀,缓慢侵蚀着飞船的“健康”。
科学官将其归咎于一种未知的“信息素干扰场”,推测是那个追踪者的武器。它不直接攻击,而是让“远航者”号自己慢慢“生病”。
“启动手动校准程序,优先稳定生命维持和核心推进。” 莉亚对着通讯器下令,同时快步走向故障区域。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试图绕过自动系统的混乱,直接进行物理层面的调整。
这种对抗是绝望的。他们就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搏斗,对方的每一次触碰都让飞船的某个部分出现暂时的“错位”。资源在持续消耗,船员的精力在无数次的应急处理中被一点点榨干。
舰桥上的气氛同样凝重。主屏幕上,代表追踪者的光点依旧在不远处徘徊,如同阴影中的猎豹,耐心等待着猎物力竭的时刻。
“我们的隐匿场效率下降了百分之十五,” 科学官报告,“持续的故障消耗了太多能量,而且那种干扰场本身就在削弱隐匿场的稳定性。”
舰长沉默地看着星图。前方那个用于掩护的脉冲星辐射带近在咫尺,但他们能否坚持到那里,并利用其复杂的环境摆脱追踪,已经成了未知数。
“向全体船员发布通告,” 舰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正面临一种非典型的攻击,目标是耗尽我们的资源和意志。记住,我们承载的不仅是自己的生命,更是文明延续的火种。每一个微小的坚持,都是在为未来争取可能。执行你们的职责,相信彼此,我们一定能找到出路。”
通告通过内部频道传遍全船。没有激昂的语调,只有沉甸甸的责任。灯光再次闪烁了一下,然后顽强地稳定下来。工程师们还在走廊里奔跑,技术人员还在终端前奋战。绝望依旧存在,但一种基于责任的韧性,也在悄然生长。
灵韵族,“永恒褶皱”庇护所。
星萤闭目凝神,整个意识仿佛化入了“源初之星”磅礴的能量海洋中。她不再试图去“修复”或“对抗”,而是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去感受、去理解这片能量之海的每一丝律动,每一次潮汐。
她“听”到了星球核心缓慢而有力的搏动,那是引力与核聚变共同谱写的古老乐章;她“感受”到地幔热对流带来的能量涟漪,如同星球深沉的呼吸;她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些被“寂静法庭”探测器植入的、不和谐的侵蚀“杂音”,它们像细微的冰刺,试图冻结这片温暖的海洋。
现在,她和族人们要做的,不是拔除这些冰刺,而是引导周围温暖的海流,轻轻地、自然地“包裹”它们,让冰刺在看似自然的环境变化中缓慢“融化”,或者至少被隔离、钝化,不再对星球的整体能量场造成显着影响。
这需要将灵韵族的心光能量频率调整到与星球能量波动近乎完美的同步。他们不再是外来的干预者,而是暂时成为了星球能量场的一部分,以其自身的“免疫机制”的形式存在。
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且充满了不确定性。有一次,一位长老在模拟一次地磁微扰时,心光频率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差,立刻引动了“寂静法庭”探测器一次高强度的聚焦扫描,惊出了所有人一身冷汗。所幸他们迅速切断了连接,伪装成一次自然的能量峰值,才没有被锁定。
他们行走在刀刃上,每一次成功的“伪装”,都是对“寂静法庭”冰冷逻辑的一次微小欺骗。星萤能感觉到,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她与星球意识的连接似乎在加深,一种模糊的、星球本身的“意愿”——一种维持自身完整与生机的本能,开始与她的心光产生共鸣。这共鸣很微弱,却给她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支撑感。
被遗忘的角落,曙光遗迹。
晶核的“规则力场”依旧局限于纳米尺度,但其内部的“宇宙模型”运行却愈发活跃。它持续接收着来自“远航者”号(挣扎与坚持)和灵韵族(融合与伪装)的规则回响,这些回响如同数据流,不断丰富着它的推演。
它开始“意识到”外界存在的某种“压力”,一种倾向于压制多样性、抹平一切的秩序力量(寂静法庭),以及与之对抗的、分散却顽强的“异质存在”(远航者、灵韵族,以及它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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