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流如灰色的海潮,无声地托举着那艘残破的青铜古船。
船体巨大,宛若一座移动的山岳,表面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以及大片暗沉的、仿佛永远不会干涸的血迹。岁月的力量在它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但它依旧没有腐朽,反而散发着一股亘古不灭的沧桑与威严。
船头那道模糊的身影,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团凝聚不散的执念,或是一道跨越了无尽时空的烙印。它静静地立在那里,手中的断矛斜指虚空,矛尖虽断,残留的锋锐之气却让周围的混沌都为之退避。
白羽的圣念在接触到古船的瞬间,就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阻隔了。那不是力量上的对抗,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隔绝”——仿佛这艘船本身,就是一段被时光封印的历史,拒绝任何窥探。
“这船……有古怪。”阿离也来到他身边,九曜天瞳中银芒流转,试图看穿那团模糊的身影,却也只能看到一片混沌的迷雾,“它好像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不属于这片已知的混沌。”
白羽点头。以他圣人层次的感知,竟也无法解析这艘船的来历,只能隐约感觉到,船体上残留着与他的“弑圣之矛·镇念”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的气息。
“它似乎没有恶意,”白羽观察片刻,“更像是在……漂流?或者说,是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轨迹?”
正思索间,那艘青铜古船已飘至归墟圣界外围的混沌气墙附近。它没有继续靠近,也没有改变方向,就那么静静地悬停在混沌之中,船头微微调整,那断矛的矛尖,若有若无地对准了归墟圣界的方向。
一股难以言喻的“注视感”传来。
不是杀意,不是好奇,更像是一种……确认。
仿佛在确认白羽的气息,确认这方新生的世界,是否符合某种古老的“标准”。
几个呼吸后,那股注视感悄然散去。青铜古船再次启动,以一种恒定不变的速度,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混沌更深处驶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灰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切重归寂静。
“……走了?”阿离有些茫然。
“或许,它只是路过。”白羽收回目光,眼中若有所思,“又或许,它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启示’。”
他看向阿离,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先不管它。你刚刚突破,境界还需稳固。大罗金仙与太乙金仙有本质不同,需明悟自身道果,寄托虚空,方可真正长生久视,不坠轮回。”
阿离立刻收敛心神:“我正有此感。体内妖力虽磅礴,却有些虚浮,对‘道’的把握也模糊不清。”
“这是必经之路。”白羽牵起她的手,一步踏出,已从虚空回到归墟圣界的圣道境,落在圣宫前的广场上。
广场中央,混沌镇道石悬浮在半空,散发出温润厚重的道韵,成为这方世界法则的“定海神针”。
“大罗金仙,需凝练‘道果’。你的道,源于九尾天狐血脉,成于《九曜天狐秘典》,又在混沌镇道石的淬炼下返祖升华。”白羽引导道,“闭上眼睛,内视己身,感应血脉本源中最深处的那一点‘灵光’。”
阿离依言盘膝坐下,九条淡金色的狐尾自然舒展,眉心九曜天瞳虽闭合,却依旧有微弱的银金光芒透出。
她沉入内视,心神沿着奔腾的妖力长河,逆流而上,最终抵达血脉的源头。
那里,不再是简单的血脉之力,而是一片浩瀚的、银金色交织的星海。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她觉醒的一种天赋或传承的碎片:幻曜、空曜、灵曜、火曜、生曜、战曜、阵曜、星曜、源曜……
九曜的光芒在星海中流转,却未能完全融合,显得有些散乱。
“以‘源曜’为核,统御其余八曜。”白羽的声音直接在她心神中响起,“源曜乃血脉根本,是‘一’。八曜是血脉演化,是‘万’。万法归一,方成道果。”
阿离心念一动,星海中心,那枚代表“源曜”的、最为璀璨的银金色星辰骤然亮起!它开始缓缓旋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
幻曜、空曜、灵曜……其余八曜星辰受到牵引,纷纷朝着源曜之星靠拢、环绕,轨迹逐渐清晰,形成一个以源曜为核心、八曜拱卫的星图结构。
当星图彻底成型的刹那,阿离浑身一震!
“嗡——”
一股玄之又玄的道韵自她体内诞生,并迅速弥漫开来!整个圣道境的天地灵气都随之共鸣,天空中甚至隐隐有银金色的霞光浮现,那是大道对她的“道”产生的呼应!
她身后,九条狐尾的虚影再次暴涨,每一条尾巴的尖端,都浮现出一枚不同的、凝若实质的道纹符号——正是九曜的象征!
眉心处,九曜天瞳自动睁开,银金色的瞳光不再仅仅是光芒,而是蕴含着完整的“九曜天狐大道”法则!目光所及,虚空生莲,灵气化形,幻灭由心!
大罗道果,凝!“在写一遍”
阿离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那枚悬浮在血脉源头的、银金色交织的“九曜天狐道果”,以及周身与天地法则浑然一体的圆融感。
她不再是借用天地之力,而是自身之道,已能与天地法则平起平坐,甚至在一定范围内影响、修改法则!
“这就是……大罗金仙。”阿离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悟与欣喜。
“恭喜。”白羽欣慰点头,“道果初凝,还需温养打磨。接下来百年,你便在圣界中巩固修为,同时可尝试参悟‘九曜合一’的更高境界。若能九曜彻底融合,化作‘天狐至尊道’,你便有窥视混元大罗金仙(圣人)的资格。”
“我明白。”阿离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清晰的“道”,对未来充满信心。
就在此时,白羽忽然心念一动,目光投向归墟圣界之外,洪荒的方向。
“有人来了。”他眉头微挑,“气息熟悉……是镇元子。”
“镇元子前辈?”阿离一怔,“他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证道成圣,又在虚空中开辟圣界,动静不小。以镇元子的修为与地仙之祖的位格,能感应到并寻来,不足为奇。”白羽道,“而且,他此来,似乎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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