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代价是:控股权归日方,技术路径必须跟随东芝,且十年内不得自主研发竞争性产品。
肖向东在电话会议上通报了这个消息。
陈思北第一个反对:“这是糖衣炮弹!拿了他们的设备,我们就永远是小弟!”
李卫国更冷静:“但如果我们自己搞不出来,连当小弟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肖向东。
他沉默了整整一分钟。
“回绝。”他说,“但语气要客气,就说我们目前专注于自主技术路线,希望未来有机会合作。”
“理由呢?”李卫国问。
“理由就是,”肖向东看着车间里那台正在被一点点修复的老机器,“我们不能让冯总工等了一辈子,让钱师傅记了一本子数据,让这些老师傅等了十四年——最后等来的是给日本人打工。”
挂断电话后,肖向东走到车间。钱师傅正在数控磨床前,戴着老花镜看屏幕上的参数。那块日本光学玻璃已经粗磨成型,在灯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
“钱师傅,”肖向东问,“如果这镜头磨成了,能到什么水平?”
老人没抬头,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轻调整:“原设计是1.5微米。现在有数控,材料也好,也许……能到1.2。”
“够用吗?”
“不够。”钱师傅终于抬头,笑了,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但冯工当年说过:先站起来,再学走路,最后才能跑。1.2微米,够我们站起来了。”
够站起来。
肖向东走出车间,八月的热浪扑面而来。他看见厂区墙角有棵老槐树,树干上刻着一行字,已经随着树木生长变形,但还能辨认:“1980年3月15日,封存于此。”
那是十四年前的春天。
远处,车间里传来打磨金属的声音,一下,一下,坚定而执着。
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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