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辰那声“难道就没有例外吗?!”的怒吼,在绝对的虚无中回荡,没有传来任何回音,却像一记重锤,敲醒了被绝望冻结的众人。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酝酿的不再是放弃,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从灵魂深处榨取出的、不屈的火星。
墨影第一个抬起头,她黑色的瞳孔中数据流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燃烧的决意。“逻辑分析结论:我们无法对抗该机制。其能级与存在形式远超我方理解与对抗范畴。正面对抗成功率:零。”
她的话如同冰冷的判决,但却让所有人的目光更加聚焦。
“但是,”司天辰接口道,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坚定,“我们或许无法对抗,但我们可以 ‘记录’ 。”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苍白而坚定的脸。“它们可以抹除‘耀灵’,抹除无数文明存在的痕迹。但它们无法抹除我们此刻的‘意志’。我们来到这里,见证了真相,付出了代价。如果我们也像‘耀灵’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那我们的挣扎、岩石流的血、苏黎承受的痛苦、还有我们失去的记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猛地指向悬浮在舰桥中央、那枚传承自上古、蕴含着神话与科技双重力量的“烛龙之眼”核心。此刻,这枚如同活体龙目般的晶体正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仿佛在与这片虚无进行着无声的抗衡。
“我们要留下一个印记。”司天辰的声音斩钉截铁,“一个证明我们‘存在过’、‘反抗过’的印记!就用‘烛龙之眼’,将我们‘逆鳞’的意志,刻进这片所谓的‘沉默中枢’!”
这个想法近乎疯狂。在宇宙的终极规则面前留下涂鸦?这无异于蝼蚁向神只挑衅。
但此刻,没有人退缩。
“怎么做?”雷厉言简意赅,他抹去嘴角的血沫,眼神凶狠,仿佛只要司天辰一声令下,他就敢把这“眼睛”塞进那无形机制的喉咙里。
“集中我们所有的意志!”司天辰低吼道,“不要抵抗这片虚无,把我们的不甘、我们的愤怒、我们的悲伤、我们绝不认输的信念……所有的一切,全部灌注到‘烛龙之眼’里!让它作为我们的笔,我们的凿子!”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司天辰率先将手按在控制台与“烛龙之眼”连接的接口上,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逆鳞小队成立时的誓言,是队员们信任的目光,是苏黎安静的睡颜,是岩石如山般倒塌的身影……是所有他誓死要守护的东西,以及那份绝不向冷酷命运低头的倔强。
林南星将手搭了上去,她想起了星光水母的温柔,想起了故乡的呼唤,更想起了“耀灵”被抹去时那无尽的悲伤与不公,她要为那份被否定的“美好”留下见证。
楚铭扬将手搭了上去,他抛弃了所有的理性计算,只剩下技术宅最纯粹的执拗——凭什么你说抹除就抹除?小爷我偏要留下点东西恶心你!
雷厉将染血的手掌按了上去,他的意志纯粹而暴烈——战!即便对手是宇宙本身,也要崩掉它一颗牙!
墨影将手搭了上去,她的意志冰冷而锐利,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她要在这绝对的“秩序”上,刻下一道属于“混沌人性”的伤痕。
青囊将手搭了上去,她的意志充满了生命的韧性——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绝不放弃治疗,绝不放弃希望。
连重伤昏迷的岩石,似乎也在潜意识中凝聚着那份守护的执念。K-7B的晶体触须也紧紧贴合上来,传递着它与远古记忆共鸣后的、对“存在”本身的渴望。
所有人的意志,如同百川归海,以前所未有的同步率,疯狂地涌入“烛龙之眼”!
那枚龙目般的晶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不再是温和的流转,而是变得如同实质的利剑,刺破了周围的虚无!一道清晰的、由无数细微符文和能量脉络构成的、代表着“逆鳞”事务所的徽记——一片逆着龙鳞方向生长的、带着不屈弧度的鳞片图案——在光芒中凝聚、放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撞向“沉默中枢”那无形的信息壁垒!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信息写入!】
【严重违规!触发底层清除协议!】
那冰冷的、非人格化的意志再次降临,但这一次,带着明显的、如同程序遇到病毒般的“震怒”!
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瞬间作用在方舟号及其内的每一个生命体上!仿佛整个宇宙的质量都压了下来!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刚刚修复不久的结构再次开始扭曲、崩裂!所有的屏幕瞬间雪花一片,系统过载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呃啊!”楚铭扬第一个喷出一口鲜血,瘫软下去。雷厉和墨影也闷哼一声,七窍中都渗出了血丝。林南星和青囊紧紧抱在一起,才能勉强站稳。
而作为意志连接的核心,以及直接承受反噬的“烛龙之眼”,更是光芒急剧闪烁,仿佛随时会熄灭、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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