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刘贵:“大哥,你方才说王莽走了赵副将的门路。那么,若此事由赵副将的人处理,侯二必死无疑。但若直接捅到镇将大人面前,就绕开了赵副将。镇将大人为了平衡,也为了显示公正,反而可能会保下侯二,至少是暂缓处置!这其中关窍,大哥你想必比我更懂!”
刘贵呼吸粗重起来,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军中派系倾轧,他自然清楚。若真能绕过赵副将,直接将问题摆在镇将面前,确实可能起到奇效!
但这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失败,冲击镇将衙门,搅扰上官,后果不堪设想!
“世欢……这……”刘贵仍在犹豫。
“大哥!”李世欢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目光诚恳而炽热,“我知道此事风险巨大!但侯二虽莽撞,其情可悯,其才可惜!更为重要的是,今日我等若对此等不公之事袖手旁观,他日祸临临头,又有谁会为我们说话?大哥你在军中多年,难道就甘心一直如此?乱世将至,正是豪杰用力之时,岂能任由王莽这等蛀虫肆意妄为?”
他声音压低,却带着强大的煽动力:“此事若成,不仅救了侯二,更能在镇将大人甚至即将到来的天使心中留下一个‘不畏强暴、维护军纪’的印象!这对于大哥你,对于我等,或许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赌赢了,海阔天空!赌输了,我李世欢一力承担,绝不牵连大哥!”
最后这句话,成了压垮刘贵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看着李世欢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自信,想起他之前的种种不凡,一股久违的热血竟涌了上来。
“妈的!干了!”刘贵一捶大腿,眼中闪过豁出去的狠劲,“老子也早就看王莽那厮不顺眼了!我这就去找人!拼着这张老脸,也要撬开几个人的嘴!”
“多谢大哥!”李世欢重重一抱拳,“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想办法求见孙队主,至少要让他知晓我们的动向,不求他支持,只要他不立刻阻拦即可!司马达!”
一直躲在附近望风的司马达立刻跑了过来。
“你立刻回去,将我们之前搜集到的,关于王莽倒卖军械、克扣粮饷的那些证据,挑最确凿的一两件,整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李世欢快速吩咐,“记住,不是要立刻扳倒他,而是要作为佐证,证明此人品行不端,其言其行不足取信,加深镇将疑虑!”
“明白!”司马达脸色发白,却异常兴奋,转身就跑。
刘贵凭借多年积累的人脉和威望,以及恰到好处的威逼利诱,果然很快找到了两个曾被王莽敲诈勒索、打得半死的苦役,和一个因不愿同流合污而被王莽排挤打压的原苦役营小头目。三人对王莽恨之入骨,又听说有可能借天使之势扳倒他,竟都愿意提供证词,并由刘贵代为转述。
另一边,李世欢求见孙队主。他没有全盘托出计划,只说发现王莽可能欲对侯二不利,恐影响军营稳定和明日迎接天使,自己身为本队一员,不能坐视,想去镇将衙门反映情况。孙队主听完,目光复杂地看了李世欢良久。他自然不信李世欢是为了“稳定”,但也听出了其中的风险与机遇。最终,他既未明确支持,也未阻拦,只是沉声道:“今日营中事务繁杂,本队主需督促洒扫,无暇他顾。你……好自为之,莫要惹祸上身。”这是默许了李世欢的行动,并暗示自己不会干涉,但也不会提供帮助。
得到这模糊的许可,李世欢心中大定。
申时初刻,一天中军营相对松懈的时刻。李世欢与刘贵在约定地点汇合。刘贵带来了三份按了手印的证词概要以及那三名证人暂时藏匿的地点。
“走!”李世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号衣,目光决然地看向镇将府衙方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忙碌的营区,直奔镇将府衙所在的内营区域。
越靠近内营,守卫越发森严。巡逻的队伍频率明显增加,岗哨的目光也充满审视。
距离府衙大门尚有百步,两人便被一队全身披甲、手持长戟的卫兵拦下。
“站住!此乃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队正厉声喝道,手按在了刀柄上。
刘贵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看向李世欢。
李世欢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军礼,声音清晰洪亮:“怀朔镇军卒李世欢、刘贵,有紧急军情,关乎明日天使莅临及我军稳定,欲求见镇将大人!烦请通传!”
“紧急军情?”那队正狐疑地打量着两人,尤其是看到他们普通的士卒打扮,更是嗤之以鼻,“有何军情,按级上报!镇将大人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速速退去,否则以冲击军衙论处!”
李世欢早有预料,朗声道:“此事涉及苦役营管带王莽不法,恐引发营躁,惊扰天使!职等已获确凿证据,不敢隐瞒,唯有直禀镇将大人!若因延误通传而导致明日出现差池,我等小小士卒固然担待不起,只怕阁下也难逃失察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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