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欢对时局分析,目标已然明确,道路就在脚下,剩下的,便是将有限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在黑风坳这块试金石上,砸出第一声震响。
整合的行动,在李世欢的授意下,悄然却地展开了。
首要目标,便是彻底掌控李世欢作为什长直接统领的十人小队。这十人中,“山猫”和“瘦猴”自黑风坳侦查归来后,早已对李世欢死心塌地。剩下的八人,多是些在营中沉浮多年、有些本事却也看透世情的老兵油子。他们最初对于这位“马奴”出身的年轻什长,心中多是轻视和观望。
李世欢对此心知肚明。他并未急于立威,白日操练,他身先士卒,无论是弓马刀枪还是负重越野,皆展现出远超普通什长的扎实功底和坚韧毅力,让那些原本以为他靠运气上位的士卒暗暗吃惊。分配任务,他公平合理,赏罚分明,从不克扣属下应得的钱粮份额,甚至偶尔还会将自己那份酒肉分与众人。夜晚巡营,他常与士卒一同值夜,谈笑间不经意地透露些对时局的看法,或讲述些黑风坳的惊险经历,言语中既有关怀,也暗含激励,逐渐在这些人心中树立起“有本事、讲义气、看得远”的形象。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刘贵和司马达,不动声色地摸清了这八人的底细和脾性。谁家中有困难,他会让司马达“恰好”路过给予些许帮助;谁与赵副将麾下的人有过节,他会安排其避开可能的冲突。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照,远比粗暴的呵斥或空洞的许诺更能收拢人心。
不过数日功夫,这十人小队便已对李世欢令行禁止,眼神中充满了信服,隐隐形成了一支以他为核心、初具凝聚力的小型战斗团体。
与此同时,对于侯二的安排也提上日程。他的军籍已然恢复,按常规会被打散分配到其他什队。李世欢再次找到孙队主,陈明侯二在黑风坳侦查和后续计划中的关键作用,强调唯有将其置于自己麾下,方能发挥其最大战力,确保攀崖奇袭的成功。孙队主正值用人之际,且见识过侯二的悍勇,略作斟酌便同意了李世欢的请求,将侯二正式划拨到他这一什。
如此一来,李世欢名义上仍是什长,麾下却有了十一人,稍稍逾制,但在战时特殊时期,倒也无人深究。侯二他沉默寡言,训练刻苦到近乎自虐,尤其专注于攀爬和近身搏杀,那身凛冽的杀气让同什的其他老兵都暗自凛然,不敢轻易招惹。李世欢对他采取了与旁人不同的策略,不过多干涉,只在大方向上把握,给予充分的信任和尊重,这让习惯了被排斥和提防的侯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归属感。
刘贵那边也没闲着。他利用自己老什长的身份和豪爽的性子,在自己麾下的士卒以及相熟的其他什队中,物色了几个身手不错、家境贫寒、且对现状不满的年轻人。他没有明目张胆地拉拢,而是时常借着喝酒、赌钱的机会,带着李世欢一同出现。酒酣耳热之际,李世欢看似随意的谈吐和对时局一针见血的剖析,往往能引得这些年轻士卒心驰神往,潜移默化间,便对李世欢产生了敬佩之心。这几人,被刘贵暗暗记下,视为可以发展的外围力量。
司马达则充分发挥了他“队中书佐”的身份优势。他不仅将李世欢这一什的文书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利用整理档案、传递文书的机会,有意无意地接触其他什队、甚至其他幢的低级军官和文吏,从中筛选那些郁郁不得志、或有真才实学却因出身或性格被排挤之人。他谨慎地与之交往,偶尔透露些李世欢的“不凡”之处,或分享些从李世欢那里听来的、对时局的精辟论断,慢慢播撒下种子。同时,他与杜老蔫的联系也更加紧密,不仅获取物资更为便利,还能得到一些辎重营内部的隐秘消息,比如赵副将麾下某些军官最近异常的物资调动等。
剿匪行动前夜,李世欢的什长营帐内,核心四人再次聚首。
李世欢面前摊开着完善后的黑风坳作战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进攻路线、兵力配置以及各种应急预案。
“诸位兄弟,”李世欢目光扫过三人,语气沉稳而有力,“明日拂晓,大军开拔。我部先锋,责任重大。经过这些时日的准备,我们的人手、器械皆已齐备。今夜,便是最后定计之时。”
刘贵拍着胸脯:“兄弟你放心!俺手下那几个小子,还有你这边的人,俺都打过招呼了,明日定不含糊!谁要是怂了,俺第一个剁了他!”
司马达递上一份清单:“李兄,这是通过杜老蔫弄到的额外钩索、铁蒺藜和信号火镰,均已分发下去。另外,据杜老蔫说,赵副将麾下的王焕队正,今日下午以‘加强警戒’为名,从辎重营额外调走了一批强弓硬弩,动向有些可疑。”
李世欢眼神一冷:“知道了,多加留意便是。跳梁小丑,若敢在战时使绊子,休怪刀剑无眼!”他如今羽翼渐丰,底气也足了不少。
侯二则默默擦拭着李世欢为他争取来的一柄新制环首刀,刀光映着他冷峻的脸庞,只吐出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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