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熄油灯。
土屋陷入黑暗,只有门缝和窗隙里透进一丝微光。他躺在简陋的板铺上,盖着粗布褥子,睁着眼睛,望着头顶模糊的房梁轮廓。
白日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
这个词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具象地呈现在他面前。它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而是实实在在的规则制定权、资源分配权、生杀予夺权。段长拥有它,所以他能轻描淡写地决定罚俸还是砍头。
自己现在没有这种权力。
但,权力从何而来?
段长的权力,来自朝廷的任命,来自他镇将的官职,来自他手中掌握的怀朔镇军队和资源。
他缓缓闭上眼。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冬防的文书要写,流民的章程要定,营内的暗流要查,训练要继续,田地要照看……
一件一件,脚踏实地。
夜色深沉,北风依旧在旷野上不知疲倦地呼啸,掠过青石洼低矮的营墙,卷起细微的沙尘,扑打在土屋的外墙上,发出簌簌的轻响。
营地里,除了风声和规律更替的巡逻脚步声,万籁俱寂。大多数人都已沉入梦乡,为明天的劳作积蓄力气。只有土屋中偶尔传出的一两声咳嗽,或是马厩里战马不安的响鼻,点缀着这漫长的边镇寒夜。
李世欢的呼吸渐渐平稳悠长,他终于睡着了。
而此刻,远在数十里外的怀朔镇将府内,段长书房的灯,也亮到了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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