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宗门的前辈们曾说起过,雷云宗秘境极深处,的确有一片刀冢,其中供奉着数柄真正的绝世神兵。
宗内威震江湖的屠魔刀,也仅仅是其中之一罢了。
历来进入秘境的弟子,想要抵达刀冢并不容易。
宗门历史上也仅有寥寥数位先辈曾侥幸触及那片区域,却无人能成功将任何一柄神兵带出。
先祖有遗训:世间之事自有定数,不到万不得已,那些神兵是不会出世的。
流传在外的屠魔刀与灵隐宗的黄泉剑、霜华宗的弑神剑一样,不过是先辈留给后世弟子的一份念想与激励。
这三件神器流传到现在,早已不见了它们往昔的真正风采。
他之所以认得刀冢神兵的模样,是因为宗门史上曾有一位嗜刀如命的前辈,他凭借超凡的毅力与修为闯入了刀冢。
他虽未能带出任何神兵,却有幸一睹其真容。
出来后,那位前辈日夜回忆临摹,终将所见神兵之形态绘于画卷之上,他才得以窥见一二。
这神灵教的古老书册上,竟清晰地记载着这些本该唯有雷云宗最高层才知晓的秘密!
当时的他完全信服了,觉得这就是天赐的机缘,这神灵教的来历,还真是非同小可。
可如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地躺在这里,再回想起当日种种,
雷向荣心中唯有无尽的寒意与悔恨。
那场会面,哪里是什么机缘,分明是一切灾厄的开端。
雷向荣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望向紧闭的房门,心中一片冰凉。
那场“厚礼”,那番“秘辛”,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一张早已织就、专为他雷云宗而来的蛛网。
而他,以及他的宗门,都已深陷其中,难以挣脱。
雷向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那段与苍石弟子会面的记忆如同梦魇般反复侵蚀着他清醒的神智。
当时,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图维持着宗主的威严与镇定,但内心深处已然掀起了狂风巨浪。
“使者,”他记得自己当时声音有些发紧,只是尽量维持着平稳,“此书……当真玄奥。不知贵族此刻出示此物,意欲何为?”
那弟子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笑意的脸,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有些阴鸷。
“雷宗主是个聪明人。”他缓缓合上古籍,指尖轻轻敲击着封面,
“神器蒙尘,乃是天下憾事。我教秉承上古巫族遗志,不忍见明珠暗投,更不忍见三大宗门空守宝山而不得其门。
若贵宗愿与我教携手,共参大道……解开神器禁制,重现上古神兵之威,并非痴人说梦。”
“携手?”雷向荣捕捉到这个词背后的深意,“如何携手?”
“很简单。”那弟子的笑容加深,
“开放雷云宗秘境,允我教使者入内一观。
我教秘法,或可助贵宗神兵重现天日。届时,雷云宗执掌真正神力,领袖三大宗门,乃至睥睨天下,岂非指日可待?”
雷向荣心中警铃大作。
开放秘境核心,这无异于将宗门的命脉交到外人手中!
他几乎要厉声拒绝,然而,那古籍上描绘的、与宗门秘传画卷中一般无二的神兵图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卡主了他想立马拒绝的话。
诱惑太大了。
他对所谓的领袖三大门派,睥睨天下并没有太多感慨,可一想到神器以及刀冢的那些神兵,他便会激动不已。
若他们所言非虚……若真能解开神器禁制,让他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屠魔刀的真正威力,他,死而无憾。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再加上当时宗内以雷东来为首的一部分势力,早已与南栖往来密切,不断鼓吹与神灵教合作的好处……
内外的压力,加之那无法抗拒的诱惑,让他的心境摇摆不定。
“此事……关系重大,容雷某考虑几日。”
他当时选择了拖延,试图争取时间理清思绪,顺便再派人摸摸这神灵教的底细。
然而,他低估了对方的狠辣与果决。
就在他会见苍石的弟子后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症便击倒了他。
发病之初只是内力滞涩,行动稍显迟缓,他本以为是自己思绪过度所致。
可后来情况急转直下,不过两三日光景,他便口不能言动,一身雄浑内力如同被彻底锁死,只剩下这具僵硬的躯壳和清醒的头脑
什么合作,什么共享大道,全都是幌子!
他们的目的,自始至终就是雷云宗的秘境!
而他,雷云宗的一宗之主,竟然如此轻易地踏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成了他们掌控雷云宗、达成阴谋的一块踏脚石。
无尽的悔恨与愤怒在他胸中燃烧,却无法宣泄半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宗门内的气息正在改变,一种阴冷、诡谲的氛围正在弥漫。
他的好儿子雷东来,恐怕早已与神灵教沆瀣一气……
雷向荣躺在黑暗中,唯有那双清醒的眼眸,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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