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可我需要他们抵抗。”
赵云愕然。
“刘季玉暗弱,益州早晚要易主。”张任望向帐顶,目光仿佛穿透了毡布,望向无尽的夜空,“但益州士人的风骨不能丢。他们需要看到一个不降的张任,需要知道这片土地上还有人为信念而死。这样,将来无论谁主益州,都不敢小觑蜀人。”
赵云忽然明白了。张任不是在为自己而战,甚至不是在为刘璋而战。他是在为西川士人的尊严而战,为后来者立一个标杆——投降可以,但必须有底线;易主可以,但必须有风骨。
“所以师兄宁可...”
“宁可死。”张任说得平静,“子龙,你不必劝了。若还念同门之谊,明日行刑时,给我个痛快。”
赵云的手在膝上握紧,指甲陷进掌心。他想说主公仁义,想说军师惜才,想说天下未定需要张任这样的将领...但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因为他知道,张任要的不是这些。
他要的是一个交代。对刘璋的交代,对西川的交代,对自己的交代。
“师兄可还有未了之事?”赵云最终只能问出这句话。
张任想了想:“我书房案头,有一卷未写完的《巴蜀兵要》。若有可能,替我续完。算是...给师父一个交代。”
“好。”
“还有,”张任看向赵云,眼神第一次变得柔和,“他日若天下太平,在我坟前倒杯酒。要常山的老白干,别用你们荆州的糯米酒,太甜。”
赵云眼眶一热,重重点头。
他起身离开时,张任忽然又说:“子龙,你是个好人。但乱世之中,好人最难做。既要忠义,又要仁慈;既要杀人,又要救人。好自为之。”
毡帘落下,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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