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赵云轻轻退开。看来，这位吴夫人不需要他担心。
回到厢房，陈到已在等候。见他进来，低声道：“将军，查清了。今日那个喜娘，原是蜀郡张氏的家仆，三年前入的吴府。张氏与吴氏在漕运生意上有旧怨，这次是想借机挑拨吴家与主公的关系。”
“张氏...”赵云想起大典上那个锦衣中年，“看来他们还不死心。”
“不只张氏。”陈到递上一份密报，“刚收到的消息，曹操已取汉中。”
赵云瞳孔一缩。汉中失守，意味着益州北门洞开。曹操的大军，现在离成都只有一道剑阁了。
“主公知道了吗？”
“军师已去禀报。”
赵云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冬夜的寒风灌进来，带着远处涪江的湿气。他看着洞房方向，那里烛火还亮着，隐约能听见低语声。
新婚之夜，却要面对北方的强敌。这就是乱世，这就是一方诸侯的命运。
而他的命运，就是守护这份命运。
黎明前的暗涌
五更天，东方将白。
洞房的烛火终于熄了。赵云在厢房里坐了一夜，此刻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陈到端来早膳——简单的米粥和腌菜。
“子龙去歇会儿吧。”陈到说，“这里有我。”
赵云摇头：“等主公起身。”
话音未落，隔壁门开了。刘备走了出来，已换上一身常服，脸上没有新婚的喜悦，只有凝重。见到赵云，他愣了一下：“子龙...你一夜未睡？”
“末将职责所在。”
刘备看着他，许久，拍拍他的肩：“去歇着吧。今日...还有大事要议。”
正说着，诸葛亮和法正匆匆而来。两人面色都不好看，显然是知道了汉中的消息。
“主公，”诸葛亮开门见山，“曹操取汉中，张鲁败逃。如今曹军距我仅一关之隔，益州危矣。”
刘备沉默。他走到院中那株老梅树下，抬头望着枝头将开未开的梅花。许久，才说：“孔明，你说曹操下一步会如何？”
“必取西川。”诸葛亮斩钉截铁，“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北方已定，唯剩孙权与主公。取西川，则可顺江而下，一举灭吴。此乃一统天下之势。”
“那我们...”
“守。”诸葛亮羽扇轻摇，“守剑阁，守葭萌，守涪城。西川险塞，易守难攻。只要守住要害，曹操纵有百万大军，也难飞渡。”
法正补充道：“还需联吴。孙权虽与主公有荆州之争，但更怕曹操。若曹操得西川，下一个就是江东。唇亡齿寒的道理，孙权明白。”
刘备点头，转身看向赵云：“子龙，你怎么看？”
赵云沉吟片刻：“末将以为，守固然重要，但不能只守。曹操新得汉中，立足未稳。若我军能主动出击，袭扰其粮道，疲其兵力，或可延缓其南下之期。”
“主动出击？”刘备眼睛一亮。
“小股精锐，袭扰为主，不求歼敌，但求扰敌。”赵云道，“末将愿领此任。”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赞许。
“好！”刘备拍板，“子龙，此事就交给你。但要记住，保全实力为上，不可硬拼。”
“末将领命！”
众人又商议了细节，直至天色大亮。朝阳升起，照在州牧府的红绸上，那些昨夜还显得刺眼的红色，此刻在晨光中柔和了许多。
刘备走回洞房前，顿了顿，推门进去。片刻后，他携吴夫人走了出来。
吴夫人已换下嫁衣，着一身素雅的淡青深衣，头发简简单单挽了个髻，只插一支玉簪。她向众人行礼，举止从容，完全看不出昨夜刚经历了一场刺杀，也看不出今晨就要面对北方的强敌。
“诸位大人辛苦。”她声音温婉，“妾身已命人备了早膳，请用些再议事吧。”
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这就是女主人的作用——在刀光剑影的间隙，撑起一片日常的温暖。
用过早膳，众人散去。赵云走出州牧府时，回头看了一眼。刘备和吴夫人并肩站在廊下，正在说着什么。朝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政治联姻也好，真心相待也罢，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看起来像一对寻常夫妻。
只是这寻常能维持多久？北有曹操虎视眈眈，东有孙权索要荆州，内有西川士族暗流涌动...
乱世之中，连婚姻都是战场。而他们所有人，都在这战场上，为各自的信念而战。
赵云摇摇头，也需要把韩颖、樊氏和孩子接来成都了，路途遥远，他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估计自己也从汉中回来了吧。还真是有点想念他们的，也不知道赵统怎么样了，是否会走路了？离开荆州的时候韩颖和樊氏也都怀孕了，算算时间都生了几个月了，到时候就不是一家四口，而是六口了。当初娶樊氏是万不得已，不得不说樊氏长得漂亮，人品性格一流。韩颖的御人之术碰上樊氏的性格，整个家庭的幸福指数增加了不少。希望早点出发去汉中，能回来亲自接他们就好了。
赵云翻身上马，朝军营方向而去。他要去挑选袭扰汉中的精锐，要去布置接下来的行动。
清晨，成都城渐渐苏醒。街市上有了人声，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像寻常日子。
但赵云知道，这不寻常。一场关乎益州存亡，乃至天下格局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同时，远在荆州的关羽带着周仓驾一叶快船载着关羽和鲁肃在长江边会面，商讨何时归还荆州。不甘寂寞的孙权亲领十万大军进攻合肥，喜提“孙十万”的大名。威震逍遥津的张辽更是给后世的学生创造了一个成语“小儿止啼”。
而他，又要提剑上马，去守护这片刚刚安定的土地，去守护那个他追随了半生的人。赵云知道，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对和平的渴望，更何况有的人一生都是生活在乱世，和平只存在于古人的书中，自己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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