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瑶从警局出来时，口袋里揣着护士塞给她的纸条——是妈妈转院后的地址，附了一行字：“有人安排好了，别惦记钱。” 她捏着纸条在街角站了很久，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像在嘲笑她的狼狈。
妈妈好了，没了后顾之忧。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上心头，勒得她喘不过气。凭什么？凭什么杨书妍能站在阳光下说“清者自清”，凭什么她要背着一身污秽在阴沟里挣扎？那些让她跪着求人的夜晚，那些被豹哥捏着下巴的屈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去医院看了妈妈。病房窗明几净，护工细心照料，妈妈气色红润，见了她只叹：“别再折腾了，好好过日子吧。” 绮瑶没说话，只是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断了好几次，像她支离破碎的心思。
离开医院时，她拐去了药店，买了把最锋利的水果刀，藏在新买的风衣口袋里。
杨书妍的车停在公司楼下，司机正开着车门等她。绮瑶像阵风似的冲过去，手里的刀寒光一闪。“杨书妍！你欠我的，今天该还了！”
周围的人惊呼着散开，杨书妍却没躲，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无奈。“绮瑶，你妈妈刚好转，你想让她再进一次医院吗？”
“少提我妈！”绮瑶的刀抖得厉害，“你以为你做这些很伟大？你不过是在施舍！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装什么好人？”
“我没毁你的一切。”杨书妍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绮瑶心上，“是你自己把路走死了。林氏快破产时，是你卷走了最后一笔流动资金；你爸入狱，是你拿着他的罪证去换好处；豹哥找你时，是你自己跪下去说‘什么都愿意做’。”
每一句话都像针，刺穿她用仇恨织的茧。绮瑶的脸涨成猪肝色，握着刀的手突然没了力气，“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
““你以为我没查过？”杨书妍的声音冰冷而又带着一丝不屑，她慢慢地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把刀，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妈医药费，是林震天以前的老部下匿名凑的；你爸在里面能好过点，是我托人打点的。”杨书妍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绮瑶的心里，“我从没欠你什么，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绮瑶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杨书妍转身打开车门，坐进了那辆黑色的轿车里。轿车缓缓启动，平稳地驶离了绮瑶的视线。
绮瑶的双腿突然像失去了支撑一般，她猛地蹲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引来了周围路人的纷纷侧目和指指点点，但她却完全不在乎这些，只是哭得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从那天以后，绮瑶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有人说在南下的火车上见过她，她穿着朴素的衣服，眼神空洞而迷茫；也有人说她去了妈妈以前住的小镇，在那里开了一家小小的杂货铺，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
杨书妍偶尔会收到匿名的明信片，上面只有一句话：“谢谢。” 她总是笑笑，扔进抽屉里。
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不甘心。有些人困在里面，把自己烧成了灰；有些人跌出来，才发现天大地大，总有新的路可走。绮瑶最终没让谁“玩完”，只算勉强放过了自己——这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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