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巨猴的身影最终被层叠的绿浪吞噬,山隘口只剩下风声呜咽。莫生与阿勇站在隘口,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挂在每一寸肌肉上。前方,缅北的土地在稀薄的晨雾中显露出模糊而狰狞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莫生把自己来缅北找刘芸的事给阿勇说了,阿勇表示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陪莫生一起闯。这让莫生内心感动。
两人走顺着隘口,走下山坡,进入一座小镇,忽然前面有一个人,看着这边愣了一下,接着走了过来。来人约莫五十岁,脸色蜡黄,汗水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几道沟壑,正是阿勇家邻村的木匠岩坎。岩坎看到阿勇,急切说道:“阿勇!你阿妈前天突然晕倒在灶房,送到县医院了!脑出血!危险得很!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你家里人都快急疯了,托了所有能托的人到处找你!”
阿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瞬间失去血色,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阿妈……!”阿勇终于发出一声破碎的哀嚎,身体晃了晃,几乎瘫软。莫生及时伸手扶住他,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剧烈颤抖。阿勇猛地转头,望向莫生,眼中是滔天的恐慌、绝望和巨大的愧疚,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莫大哥……我……我阿妈她……我……”
莫生沉默地看着他,目光沉静如古井。他能感受到阿勇此刻灵魂被撕裂的痛苦。片刻,他用力握了握阿勇冰凉的手腕,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即刻动身。尽孝为重,无需多言。”
阿勇的眼泪决堤而下,他反手死死抓住莫生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莫大哥!对不住!对不住你啊!我不能陪你找刘芸姐了!这地方……这地方我看着就心慌,你……你一定要活着回去!”他慌乱地在自己破烂的衣襟里摸索,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边缘磨损的小木牌,上面刻着模糊的观音像,硬塞到莫生手里,“这是我阿妈的本命佛牌……你拿着……菩萨保佑你……”
莫生没有推辞,将那块带着阿勇体温和汗渍的佛牌紧紧攥住,点了点头:“速归。代我问伯母安好。”
阿勇用脏污的袖子狠狠抹了把脸,最后看了莫生一眼,那眼神复杂到难以形容,然后猛地转身,和那人消失在人群中。
这个小镇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景象:歪斜的吊脚楼如同腐烂的牙齿,胡乱拉扯的电线像黑色的蛛网,土路被车辆碾成深沟,积水泛着油光。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香料、腐烂垃圾的恶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那是鸦片和血腥混合的气息。
他衣衫褴褛,背着空瘪的行囊,走在泥泞的街道上。行人面貌各异:眼神空洞、步履蹒跚的当地老人;更多是成群结队、眼神凶狠、散发着戾气的青壮年男子。他们大多说着带各地方言的中文,声音粗嘎,内容充斥着“业绩”、“杀猪”、“盘口”、“转账”等黑话,毫不避讳。
莫生的出现,像一滴水落入滚油。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审视、评估、贪婪、恶意,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在他身上爬行。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误入狼群的羔羊。
第一个凑上来的是个穿着紧身花衬衫、戴着墨镜的瘦子,脸上堆着夸张的笑容,露出满口黄牙:“老板,新来的?找活干吗?咱公司正招人,月入五万起,上不封顶!包吃住,路费报销!”他唾沫横飞,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向莫生肩膀。
莫生脚步不停,身体微侧,巧妙地让开了那只手,眼神淡漠地扫过对方。瘦子的手僵在半空,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又黏上来:“老板别急着走啊,听听条件嘛……”
话音未落,另一个膀大腰圆、脖颈有刺青的壮汉堵住了去路,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口吻:“兄弟,看你是明白人。跟我们干,保证你发财。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身后,又有几个眼神阴鸷的男子围拢过来。
莫生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围拢的几人,周身一股无形的寒意悄然散开。那壮汉接触到他的眼神,没来由地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莫生趁此间隙,身形一晃,如同游鱼般从人缝中滑出,加快步伐融入街上相对密集的人流。
身后传来压抑的骂声:“妈的,点子扎手!”“盯紧了,别让他溜了!”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程,莫生遭遇了各种“围猎”。有假装问路求助的妇人,有声称是老乡热情邀约的汉子,有直接往他手里塞印着“高薪诚聘”传单的少年……手段层出不穷,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黑暗的陷阱。莫生始终保持着最高警惕,凭借《仙人指路》淬炼出的超常灵觉,他总能提前感知到恶意,并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玄妙的步法避开一次次暗中的拉扯和碰撞。他清晰地感觉到,暗处有更多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死死锁定着他。
为避开无休止的骚扰,莫生转向一条相对僻静、连接着两个破败市场的小巷。然而,缅北的暴力是渗透在每个角落的。刚拐过巷口,一幕血腥的场景猝然撞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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