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暗潮湿的坟洞里又捱过了几天,日子仿佛凝固成了发霉的土块。每天只能依靠之前“囤积”的干粮度日,喝的是用破瓦罐小心翼翼接来的、渗入泥土的雪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土腥味。空间狭小,空气污浊,活动范围仅限于这方寸之地,三兄弟都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压抑。
外面的世界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最初几天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搜寻他们的呼喝声,后来这些声音也渐渐稀疏,最终归于沉寂。镇上关于孩子失踪和镇长死亡的恐慌,似乎被一种疲惫和无奈的麻木所取代,或者,是被新的日常琐事所覆盖。对于沙井镇的人们来说,生活总要继续,无论它多么艰难。
这一天,夜色深沉,月黑风高。估摸着已经到了后半夜,镇子里早已没了灯火和声息。吴梦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在这坟洞里憋下去,没被抓住也要被闷出病来。
“出去透透气,小心点。”吴梦对二狗子和三胖墩低声道。
三兄弟如同地鼠出洞般,小心翼翼地扒开伪装的枯草树枝,先后从那个狭小的洞口钻了出来。外面冰冷的、带着戈壁特有干燥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虽然寒冷,却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仿佛重获新生。
他们不敢走远,就待在坟洞旁边一块巨大的、被风沙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戈壁石后面。二狗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习惯性地在石头旁找了个背风的凹处,蜷缩起来,眼皮开始打架,它这段时间负责警戒,精神一直紧绷,此刻稍微放松,困意立刻袭来。吴梦和三胖墩则背靠着冰冷的巨石,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抬头望着被浓云遮蔽、只有几颗寒星闪烁的夜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吱……大哥,”三胖墩用兽语小声打破了寂静,它用爪子比划着,“咱们那洞里,是不是有点太小了?翻个身都难,要不……趁现在,我再往里挖挖?”
吴梦正有此意,这坟洞作为临时藏身之所尚可,但若真要长期躲藏,确实需要改善一下居住条件。他点了点头,刚想和三胖墩讨论一下如何扩建才能更隐蔽、更稳固,同时还要考虑通风。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左边肩膀上微微一沉,搭上来一只“手”。
那触感……冰凉、僵硬,带着一股子阴湿的土腥气。
吴梦以为是打瞌睡的二狗子迷迷糊糊把爪子搭上来了,也没太在意,甚至没回头,只是随口用兽语嘟囔了一句:“二狗子,别闹,爪子拿开,冰死了。”
然而,蹲在他对面的三胖墩,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吴梦肩上的那只“手”,它的动作瞬间僵住,浑身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一下全部倒竖了起来!胖乎乎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像是发了疟疾!它的小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抬着一只前爪,哆哆嗦嗦地指着吴梦的肩膀,喉咙里发出因为极度惊骇而变调、结巴的尖叫:
“吱……吱……大…大…大哥!有…有…有…!!!”
它“有”了半天,后面那个字却像是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急得它原地直跳脚。
吴梦被三胖墩这突如其来的、见了鬼似的反应弄得一愣,心里猛地一沉!他下意识地回头,顺着三胖墩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搭在他肩膀上的,哪里是二狗子的狗爪?!那分明是一只毫无血色、皮肤惨白中透着青灰、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的——人手!
而这只手的主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张脸几乎贴到了他的耳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脸上布满了已经发黑凝固的血污,尤其是鼻子和嘴巴附近,一片狼藉,正是李富贵死前的惨状!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涣散,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而僵硬的弧度,仿佛在笑,又像是在哭!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传来了二狗子惊恐的呜咽声。吴梦猛地转头,只见二狗子也被惊醒了,它正惊恐地回头,看着自己背上同样搭着一只惨白的手!而那只手的主人,正是脸上血肉模糊、脖颈处还有一个恐怖血洞的大汉王猛!王猛同样用那双死鱼眼“盯”着二狗子!
两个本应躺在不远处新坟里的死人,此刻竟然“站”在了他们身边!无声无息,如同从地底钻出来的一样!
“嗬嗬嗬……”李富贵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像是破风箱拉扯的、令人牙酸的声音,“还……我的……命来……”
王猛也机械地张合着嘴巴,发出类似的嗬嗬声。
“我嚓!诈尸鬼!!”吴梦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怪叫一声,求生本能爆发,猛地起身,同时一把扯住还在吓得浑身僵硬、只会哆嗦的二狗子的后颈皮,用力将它从王猛的“魔爪”下拽了出来!
“嗷呜!”二狗子吃痛,也彻底清醒过来,看到近在咫尺的王猛那张恐怖的脸,吓得魂飞魄散,四肢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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