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彻底消散在羌塘无人区的地平线上,荒原恢复了亘古的寂静,唯有初升的太阳将温暖洒向大地,仿佛刚才那场跨越生死的告别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吴梦脸色苍白,超度如此多执念深重的亡魂,对他的心神消耗极大,他感到一阵虚脱。
吴三贵扶住他,沉声道:“辛苦了,吴大师。”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与敬畏。队员们虽不明就里,但也能感觉到周围那股令人压抑的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仿佛这片土地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息。
车队重新启程,朝着西藏阿里地区改则县的方向驶去。劫后余生的队员们沉默着,各自消化着这一夜的离奇经历。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纯粹的荒漠变为带有高原草甸特征的地貌,偶尔能看到远处雪山皑皑的峰顶,预示着他们正在接近有人烟的区域。
然而,随着改则县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一种新的不安开始弥漫。太安静了。按理说,靠近县城应该能看到炊烟、车辆,甚至听到人声犬吠,但前方那片低矮的建筑群却死寂得可怕,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当车队真正驶入改则县县城的主街道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街道上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寂静令人心悸。但这寂静并非安宁,而是劫难过后凝固的恐怖。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墙壁上喷溅状的暗红,地面上拖曳留下的长长血痕,已经发黑凝固的大片血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即使隔着车窗也无法阻挡地钻入鼻腔,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残破的衣物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夹杂着一些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角落里,一只被啃噬得只剩下白骨和些许筋肉的手掌无力地耷拉着;一辆翻倒的吉普车下,半截小腿连着靴子,断面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撕扯下来的;街边商店的橱窗破碎,玻璃碴上挂着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皮毛和碎肉……整个县城,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无比的屠杀,而施暴者似乎有意留下了这些恐怖的痕迹,用以彰显其残忍与力量。
“我的老天爷……”一个队员声音发颤,几乎要呕吐出来。
吴三贵脸色铁青,立刻命令车队减速,保持警惕。他们缓缓在街道上穿行,希望能找到幸存者,但除了满目疮痍和遍地狼藉,一无所获。一些房屋的门窗被暴力撞开,里面一片混乱,显然经过搏斗。
最终,他们在县城边缘找到了驻扎在这里的一支小型边防部队的临时营地。营地设在离县城几公里外的一处相对独立的高地上,视野开阔,易守难攻。营地里的士兵们个个面色凝重,眼神中带着尚未散去的惊惧。
接待吴三贵一行人的是部队的指导员,一个姓张的少尉。他声音沙哑地向他们讲述了发生在改则县的惨剧。
“大概一周前,”张指导员点着一根烟,手微微颤抖,“县里下属的几个偏远牧区和村镇就陆续传来遭到狼群袭击的消息。一开始只是牛羊被叼走,后来就开始直接攻击人,伤亡不小。”
县长阿旺朗杰,一位在当地很有威望的藏族干部,立刻组织起了民兵和县里的青壮年,加上我们派出的一个小分队,组成了一支约莫百人的武装力量,主动进山清剿狼群。
“开始很顺利,”张指导员吐出一口烟圈,眼神空洞,“他们利用地形和武器优势,打死了二三十只狼,以为能把它们打怕、打散。可他们错了……他们根本不明白面对的是什么。”
狼群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展开了疯狂的报复。狼群极其狡猾,利用熟悉的地形不断骚扰、偷袭,队伍开始出现伤亡。更可怕的是,狼群的数量远远超乎想象,仿佛整个藏区的狼都聚集到了这里。在损失了几名队员后,阿旺朗杰县长不得不下令撤退,退回县城固守。
“退回县城后,狼群没有立刻追来。他们加强了警戒,修补了围墙,设置了陷阱。大家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一些,以为狼群到底还是怕了他们的枪和围墙。”
“就在前天晚上,月黑风高,大家都睡得正沉……”
“至少……至少有一千只狼!不知道狼群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穿过他们设置的障碍,怎么协调发动攻击的……狼群就像从地狱里涌出来的潮水,瞬间就淹没了整个县城!”
惨烈的保卫战开始了。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仓促应战。枪声、狼嚎声、人的惨叫声、哭喊声、房屋倒塌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改则县最后的挽歌。
“民兵和老百姓用猎枪、砍刀、木棍、甚至拳头和牙齿,跟狼群搏斗……到处都是战场,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在厮杀。”
“阿旺县长……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身上被咬了不知道多少口,最后是他的司机,强巴,眼见不敌,拼死把他打晕,塞进一辆还能发动的吉普车,撞开狼群冲了出去……他俩是唯一活下来的人。目前还在医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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