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寺的经历,给孟德衡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现在不仅怕看到平头哥的幻影,甚至有点怕听到悠长的诵经声,以及闻到浓郁的檀香味,一旦这样,条件反射般会觉得肚子不舒服。
回到家,迎接他的是更加冰冷的现实。
林薇薇不在家,茶几上留着一张字条,字迹娟秀却冰冷:
“德衡:我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你最近……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薇薇。”
字条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居家风水辟邪大全》,某一页上“霉运缠身的化解方法”被红笔重重圈了出来。
孟德衡拿着字条,手抖得厉害。
老婆跑了!虽然只是“回娘家”,但这和跟人跑了也差不了多少!
他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那只平头哥的幻影适时地出现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这次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清晰得连每一根灰白色的毛发都看得清楚。
它翘着二郎腿,一只爪子托着腮,另一只爪子对他勾了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劣的嘲笑。
“滚!”
孟德衡抓起一个靠枕砸过去。
靠枕穿过幻影,砸在了墙壁上。
平头哥的幻影歪了歪头,伸出爪子,对着他脖子比了个割喉的动作,然后才慢悠悠地淡化消失。
恐惧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孟德衡的心。
他不能坐以待毙!佛道不行,那就找更接地气的!
他想起以前听人说过,在西南地区的深山里,有传承古老的傩坛,傩师能沟通鬼神,行使“神打”,请神力附体,刀枪不入,驱邪捉鬼无所不能!
对,就找傩师!那种充满原始、野性力量的法门,或许能克制那只魔獾!
这一次,他几乎是用逃的速度离开了家。通过网络上的边缘论坛和某些隐秘的QQ群,他费尽周折,联系上了一位隐居在湘西某处苗寨的老傩师,人称“巴熊”师傅,据说其傩坛供奉的“祖师”极其灵验,神打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前往湘西的路途,依旧是一首波澜壮阔的倒霉交响曲。
大巴车半路抛锚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沟里,等了六个小时才等来救援车;好不容易到了县城,通往苗寨的班车因为“山体轻微滑坡”停运了;他咬牙包了一辆黑面包,结果司机是个路痴,在山里绕到天黑才找到那个藏在云雾深处的寨子。
当他灰头土脸、饥肠辘辘地站在巴熊师傅那栋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前时,感觉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巴熊师傅是个精瘦黝黑的老头,眼眶深陷,目光锐利如鹰,穿着靛蓝色的土布衣服,头上缠着布帕。
他打量孟德衡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后生仔,你身上这味道……不对头。”巴熊师傅抽了抽鼻子,眉头紧锁,“不是普通的晦气,是带着一股……横劲的怨煞。”
孟德衡心里一凛,连忙将情况说了一遍。
“蜜獾?还成了魔?”巴熊师傅咂咂嘴,“这东西是愣头青,死了都不松口的主。难怪怨气这么冲。不过,任它再横,能横得过我傩坛祖师爷的神威?今晚子时,开坛!请祖师降法,我看它敢不敢龇牙!”
巴熊师傅的自信感染了孟德衡,让他重新燃起希望。子时,夜深人静,阴气最盛,也是行法最佳时刻。
傩坛设在吊脚楼后面一个单独的木屋里。屋内光线昏暗,正中悬挂着色彩斑斓、造型狰狞凶厉的傩神面具,下面供奉着香烛、酒肉。
空气中弥漫着香火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奇特味道。
巴熊师傅换上了全套傩祭服饰,头戴法冠,身穿法衣,手持师刀和牛角号,神情肃穆,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战意。
“后生仔,退到角落,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出声,不准动!”巴熊师傅厉声叮嘱。
孟德衡赶紧缩到墙角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出。
时辰一到,巴熊师傅先是吹响了低沉呜咽的牛角号,然后开始踩着诡异的步伐,摇动师刀,口中念念有词,是一种孟德衡完全听不懂的古老傩语。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亢,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肃杀。那些傩神面具在摇曳的烛光下,仿佛活了过来,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下方。
孟德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原始而强大的力量正在降临。
突然,巴熊师傅身体猛地一震,动作停滞,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这是神打即将附体的前兆!
孟德衡激动得攥紧了拳头:来了!祖师爷要上身了!看你这只破平头哥还怎么嚣张!
就在这关键时刻——
“哐啷啷!”
木屋那扇看似结实的木门,突然像是被一辆无形卡车撞上,整扇门板带着门框,轰然向内倒塌!碎木飞溅!
这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打断了巴熊师傅请神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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