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该休息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准备拉上遮光窗帘。目光下意识地再次投向楼下。小区内部道路幽静,两侧是精心布置的景观灯带,光线柔和。就在她目光扫过楼前那片被树影半遮半掩的临时停车区域时,动作猛地顿住了。
一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灯已熄。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随意地倚靠在车门上。距离有些远,夜色模糊了面容,只能看到那人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衣物,指间似乎夹着一点忽明忽暗的红光,姿态透着一种与周遭静谧格格不入的……存在感。
是谁?
唐郁时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白昭玉?她总是能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傅宁?似乎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邵臻?更不像她的风格。韩书易?那个吻带来的混乱感瞬间又涌了上来……或者……是薛影的人?
无数猜测瞬间掠过脑海。她几乎是本能地摸出手机,屏幕解锁,莹白的光照亮了她的手指。点开通讯录,指尖却悬停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发给谁?
质问白昭玉?万一不是她,显得自作多情。
告诉唐瑜?姑姑已经休息,而且这无凭无据的窥探……
报警?更荒谬。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攫住了她。在这个看似安全的堡垒里,面对楼下那个不明身份的窥视者,她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可以理所当然、毫无顾忌去联系的人。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或强势、或温柔、或冰冷、或暧昧的“长辈们”,此刻都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确定。
她盯着楼下那个模糊的身影,对方似乎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夜色。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将手机屏幕对准楼下那个方向,用力地、有节奏地晃了几下。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瞬间打开,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信号弹般,短暂地划破了楼下的昏暗!
楼下那个倚着车门的身影明显怔住了。那点忽明忽暗的红光隐去,对方似乎抬头朝她窗口的方向望来,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那份惊讶是实实在在的。
短暂的停顿后,唐郁时看到那人也拿出了手机。同样一道白光在楼下亮起,对着她窗口的方向,以几乎相同的频率和节奏,晃了晃。
不是威胁,不是挑衅,更像是一种……回应?一种确认?
唐郁时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不再犹豫,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黑暗,主卧的门缝下也没有透出灯光,唐瑜显然已经睡下。她屏住呼吸,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像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打开入户门,闪身出去,再小心翼翼地将门合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电梯无声下行。走出单元门,微凉的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她快步绕过楼前的景观灌木,朝着刚才停车的位置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那个倚着车门的身影轮廓逐渐清晰。深色的西装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同色系的丝质衬衫,袖口随意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月光和远处景观灯的光线勾勒出对方清隽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气质沉静而内敛。
不是白昭玉的张扬,不是傅宁的冷冽,更不是韩书易的妩媚。
是白昭泠。
唐郁时脚步猛地顿住,站在几步开外,眼中充满了真实的、毫不作伪的惊愕。她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会是她。这位在晚宴上替她解围、与她共舞、姿态永远从容不迫、带着政坛大佬特有距离感的……小白阿姨?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是以这样……近乎于“蹲守”的方式?
白昭泠显然也看到了她。她将手中熄灭的烟蒂精准地弹入几步外的垃圾桶,动作流畅自然。月光下,她的脸上没有晚宴上那种官方化的温煦笑容,也没有政客的锐利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平静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愉悦。她的目光落在唐郁时身上——赤着脚,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珍珠白真丝睡裙,长发随意披散,显然是从床上直接下来的模样。
“怎么?”白昭泠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她特有的、平缓而好听的声线,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没想到会是我吗?”
唐郁时确实很震惊。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诚实地说:“……的确没有。”
白昭泠唇角微弯,那笑意加深了些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雅。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目光在唐郁时裸露的手臂和光洁的脚踝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她抬手,极其自然地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剪裁精良的薄款西装外套的纽扣。
唐郁时微怔。
白昭泠动作流畅地将外套脱下,然后走上前,在唐郁时带着疑惑的目光中,将还带着她体温和淡淡雪松冷香的西装外套,轻轻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披在了唐郁时的肩上。温热的触感瞬间包裹住微凉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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