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了。楼道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尴尬。
周林峰脸上的不悦几乎要化为实质,周应生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也沉了下去,带上了明显的不快。
阮钰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变得极其勉强。她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小手包,向前微微挪了一小步,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僵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强装的熟稔:
“希玟啊……你看,我们这大老远过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呢……”她顿了顿,目光带着恳求看向阮希玟,声音放得更软更低,“不请堂姑进去坐坐?这站在门口……总不是个事儿吧?”
阮希玟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仿佛没听到她话语里的暗示和难堪。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阮钰茹,那眼神温和依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直到阮钰茹被她看得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阮希玟才像是终于“听”懂了她的请求,极其缓慢地、幅度很小地侧了一下身体。
她让开的,仅仅是阮钰茹面前的一小条缝隙。身体依旧堵着大半扇门。
“堂姑请进。”她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却没有任何温度。
阮钰茹如蒙大赦,几乎是立刻抬脚就要往里迈。
然而,就在她脚步抬起的同时——
阮希玟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脸色铁青的周林峰和眼神阴沉的周应生身上。她的声音陡然清晰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感,如同在吩咐无关紧要的下属:
“你们二位,”她的视线在周林峰和周应生脸上各停留了不足半秒,语气平淡无波,“先回酒店去吧。今天不接待。”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门外两人做出任何反应,阮希玟那只撑着玄关柜的手已然收回,干脆利落地抓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
“砰——!”
一声沉闷却异常清晰的巨响!
厚重的实木门板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在周林峰和周应生骤然瞪大的、充满惊愕和屈辱的目光注视下,毫不犹豫地、迅猛地合拢!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扇冰冷厚重的门,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他们父子二人连同那个精美的果篮和礼盒,彻底隔绝在了门外。也隔绝了周林峰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怒斥和周应生瞬间阴沉如水的眼神。
门内,玄关处。
骤然响起的巨大关门声,让刚刚踏进玄关几步的阮钰茹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尖叫出声。她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那扇紧闭的大门,又猛地看向站在门边、神色自若的阮希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震惊和一种被当众打脸的难堪。
“希玟!你……你这是干什么?!”阮钰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惊吓而拔高,带着尖锐的破音,手指颤抖地指向紧闭的大门,“那……那是你姑父和你表哥!是亲戚!你怎么能……怎么能把他们就这么关在外面?!你让他们……你让他们脸往哪搁?!”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被阮希玟这近乎羞辱的举动气得不轻。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在夫家地位不高的憋闷,以及对阮希玟这种完全不讲情面的做派的惊怒,瞬间冲垮了她试图维持的体面和客套。
“你脾气也太大了!就算……就算他们之前有什么不对,你也不能……”她语无伦次,手指绞着手包的链条,“怎么能让人白跑一趟?连门都不让进?!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堂姑?!”
她的数落带着长辈的痛心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在安静的玄关里显得格外刺耳。
阮希玟一直安静地听着,脸上那副温润平和的面具在她喋喋不休的指责声中,一点点地、缓慢地剥落下来。
就在阮钰茹因为情绪激动而不得不停顿换气的瞬间——
阮希玟缓缓地、彻底地转过身。
她面向着阮钰茹,背对着那扇隔绝了外界的大门。
脸上所有的笑容,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与唐郁时极其相似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洞穿一切的锐利。她的唇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的气场陡然变得沉凝而极具压迫感,如同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玄关。
她看着眼前这位气急败坏的堂姑,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一种冻结血液的寒意:
“堂姑。”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这个称呼的分量,又像是在给阮钰茹最后一丝认清现实的机会。然后,那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阮钰茹混乱的意识里:
“我太久没回国,是不是……给你错觉了?”
玄关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阮钰茹急促的喘息声在回荡。她看着阮希玟那张毫无表情、只剩下冰冷审视的脸,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那眼神,让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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