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郁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
阮希玟继续道,语气诚恳:“是妈妈不对。妈妈不应该抱有侥幸心理,以为你不会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会在意。应该老老实实跟你汇报,告诉你我晚上不回去的。”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试图打破僵局。
唐郁时听着,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更加侧身面向车窗,用后脑勺对着阮希玟,摆出的姿态依旧是拒绝和冷漠。
阮希玟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能看到女儿紧绷的侧脸轮廓。她叹了口气,知道这不是一句道歉就能立刻化解的。她没再说什么,熟练地操控车子,驶离了写字楼,汇入夜晚的车流。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但方向却不是回唐瑜公寓的路。唐郁时看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街景,建筑逐渐变得低矮稀疏,最终驶入了一处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别墅区。
唐郁时的眉头蹙了起来。她终于忍不住,转回头,看向正在寻找门牌号的阮希玟,说出了上车以来的第一句话,声音冷硬:“为什么来这里?”这不是她们在京市的常驻地址。
阮希玟似乎因为她终于肯开口而暗暗松了口气。她将车缓缓停在一栋灯火通明的独栋别墅门前,熄了火。车内顶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线洒下来。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越过中控台,轻轻握住了唐郁时放在膝上、依旧紧握成拳的手。唐郁时的手指冰凉,下意识地想挣脱,但阮希玟握得很紧,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度,掌心温热却微微有些汗湿。
阮希玟转过头,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歉疚,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启齿的挣扎。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明显的艰涩:“你弟弟……他今年16岁了。”
唐郁时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血色褪尽。
弟弟……16岁?这个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开。
唐郁时终于想起来从没有注意过的问题,唐瑜曾经有告知过弟弟的存在,但当时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阮希玟主动提起了弟弟的存在。
阮希玟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垂落,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继续艰难地说道:“我这次回来,其实……本不打算看他。甚至可以说,整个唐家,都不希望我去看他,接触他。”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可是……他知道了。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自己是我的孩子……”
唐郁时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窜起。16岁……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她父母关系早已名存实亡、甚至在她父亲长年缺席的情况下,他们竟然……竟然又有了一个孩子?
她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某种被欺骗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带着尖锐的嘲讽:“16岁……两个感情早就破裂、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居然能在分居四年后,又生下一个孩子?”
这简直荒谬得令人发笑!
阮希玟被女儿话语里的尖刺扎得脸色发白,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用力攥紧唐郁时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声音里带上了哽咽和急切:“是我的错!郁时,是妈妈的错!我落地纽约就跟他提了离婚!真的!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刺妈妈,好不好?妈妈心里难受……”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划过苍白的脸颊。她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掩住嘴唇,试图克制住失控的情绪,但肩膀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压抑的哭泣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唐郁时僵硬地坐着,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崩溃落泪。车窗玻璃上,模糊地映出她自己同样苍白的脸,以及一滴无声滑落的、冰凉的眼泪。她原本紧握的拳头,在阮希玟温热的眼泪和颤抖的握持下,一点点松开了。然后,她翻转手掌,用力地回握住了母亲的手。两只手,同样冰凉,又同样用力,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支撑。
车内只剩下阮希玟压抑的啜泣声。
过了好一会儿,唐郁时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所以,小弟……是被过继给唐家其他房了,是吗?”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否则无法解释唐家的态度和这个孩子至今才被提及。
阮希玟的哭声渐渐止住,她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妆容有些花。听到女儿的问题,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你父亲……不好。我……也不好。”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承认了这个事实的无奈与不堪。这段失败的婚姻里,没有真正的赢家,留下的只有难以收拾的残局和受到伤害的人。
唐郁时静静地听着,看着母亲红肿的眼睛和狼狈的神情。所有的愤怒、嘲讽、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被一种更深沉的、无奈的悲伤所取代。
她忽然松开了阮希玟的手,然后转过身,面对着阮希玟,伸出双臂,用力地抱紧了她。
这个拥抱很突然,带着一种笨拙的、却又坚定的安慰意味。
阮希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巨大的酸楚和慰藉同时涌上心头,她立刻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女儿,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唐郁时将脸埋在阮希玟的肩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离婚。”
她顿了顿,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近乎凶狠的威胁,但细听之下,却是最深切的催促。
“越快越好。不然……下次,我还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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