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静谧沉淀在公寓的每一个角落。
客厅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奢侈品包装盒已被收纳得七七八八,于萌和齐攸宁还算听话,将东西分门别类收进了临时腾出的柜子和储物间,只等定制柜体到位再重新整理。
地面恢复了光洁,空气中那股崭新皮革与纸张混合的气息淡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中央空调恒定的暖意,以及厨房水槽里几个未洗的马克杯残留的咖啡渍的微苦余韵。
唐郁时赤脚踩在长绒地毯上,将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放回书房的书架。
指尖划过那些硬质封皮,最终停在一本暗红色绒面笔记上——那是她用来记录一些零碎想法和临时计算的本子。
她抽出来,翻到最新一页,上面用黑色墨水笔写了几行算式和几个关键词:肖清、技术授权费、初期投入、现金流峰值预估、回本周期……
数字很大,大到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生畏。
但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拿起笔,在“回本周期”后面打了个问号,又补了一行小字:需加入市场推广变量及竞品反应模型。
合上本子,放回原处。
她走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浅灰色丝质睡衣。
正准备去浴室,脚步却在卧室门口顿住了。
窗外,深市的夜景一如既往地璀璨,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流动的色彩。她看着那些光点,看了大约十几秒,然后转身,走回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解锁,点开通讯录,指尖滑过一个个名字,最后停在“妈妈”两个字上。
这个时间,应该是中午或者下午。
阮希玟如果没有在开会或见客,通常会在自己的书房处理一些私人信件,或者只是单纯地喝茶、看书。
唐郁时没有犹豫,拨了过去。
听筒里的等待音响了四声,接通了。
背景音很安静,只有极其细微的、类似瓷器轻碰的清脆声响。
“小时?”阮希玟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一如既往地温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慵懒笑意,像是刚放下手中的茶杯。“这个时间打来,有事?”
唐郁时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缩成光带的车辆,声音平稳,没有铺垫:“妈妈,缺钱。”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随即,阮希玟轻轻笑了出来,那笑声很低,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了然和纵容。“缺多少?”
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唐郁时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刚才草算的数字。
肖清的天价授权费是第一座大山;新公司前期烧钱的速度只会更快;技术团队搭建、内容制作、平台开发、初期推广……每一个环节都是吞金兽。
再加上唐氏自身的资金储备。
她需要一笔足够厚实的“压舱石”,确保在最坏的情况下,项目不会因为短期现金流断裂而夭折。
同时,这笔钱还不能过分影响深市企业格局现有的平衡——她不想让人过早察觉,尤其是不想引起唐家旁支那些老狐狸的警惕。但如果要在唐氏的主导下撕下一块独属于自己个人的利益,又绝对不能少……
“随便给我三五亿美金就好了。”唐郁时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报一串电话号码。
听筒里传来阮希玟端起茶杯、又轻轻放下的声音。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甚至笑意都没变。“三五亿美金……”她重复了一遍,声音轻柔,“可以。不过,小时,妈妈想知道,这些钱,有多少能真正进到你自己的口袋?”
唐郁时沉默了一下。
阮希玟太了解她了。她从来不是那种会将家族资源纯粹用于个人享乐或挥霍的人。
每一分钱,她都要看到其背后的杠杆效应和长远回报。
“全部拿去分股项目?”阮希玟替她说了出来,声音里带着点怜惜似的调侃,“那我们家宝宝,辛苦筹划这么久,自己岂不是只剩下可怜的几千万可以花了?”
唐郁时没忍住,唇角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她知道阮希玟在逗她,但这话里确有一丝真实的、属于母亲的关切——担心她对自己太苛刻。
“等项目回本就好了。”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耐心。对她而言,延迟满足从来不是痛苦,而是策略的一部分。当下的投入,是为了未来更大的掌控权和自由度。
阮希玟在电话那头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没有追问项目的具体细节——那是唐郁时的战场,她只提供弹药,不干涉指挥。
“新公司账户开好了吗?”阮希玟问。
“嗯。”唐郁时应道,“我等下发给您。”账户是以离岸公司名义设立的,层层嵌套,最终控制人指向她个人,与唐氏集团公开的股权结构完全剥离。
阮希玟似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声音里的笑意更深了些:“独属于我们,还有于萌的秘密?”
唐郁时知道母亲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支持,甚至是以“同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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