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到主会议厅的走廊在莉娜眼中显得异常漫长。虽然医疗系统坚持让她乘坐悬浮椅,但每一步的轻微移动还是让她的身体发出抗议。神经系统在深度连接后的恢复期本应是安静休息,而不是应对新发现的冲击。
但她没有选择。
当她抵达时,会议厅已经聚集了关键人员:哈伦、卡洛斯、米里亚姆、索尔(尽管医疗组反对,但他坚持到场),还有远程接入的净蚀者代表。全息投影中央,悬浮着一个复杂的几何结构可视化模型。
“就是这个?”莉娜的声音仍然沙哑,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稳定。
卡洛斯点头:“新文明在UX-7遗迹核心区域发现的。它被包裹在秩序场残留结构的‘节点’中——那是你父亲意识最后停留的区域。净蚀者确认,这个信息体是在秩序场崩溃前最后一刻被编码进去的,就在你父亲被吞噬的同时。”
莉娜凝视着那个结构。它不是人类或净蚀者已知的任何数据存储形式,而是一种多维度的概念编码,像一颗意识层面的雪花晶体,每一个面都反射着不同的信息可能性。
“新文明怎么描述它的?”她问。
哈伦调出一段记录:“第七意识流——整合者——说:‘它像一颗思想的种子,包含着多重潜在解读。直接提取会破坏结构。必须让它在适当的意识环境中自然展开。’”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与它互动才能理解内容?”
“是的,”米里亚姆接过话,“但和什么意识互动是关键。新文明尝试了初步接触,信息体对他们有反应,但显示‘访问权限不足’。净蚀者也尝试了,得到类似结果。”
莉娜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看着她。“它需要我的意识特征。父亲的最后编码,设定为只对我开放。”
“或者对具有他直系血缘关系的人开放,”卡洛斯补充,“也可能对特定记忆模式或情感签名有反应。无论如何,你是最可能成功访问的人。”
莉娜感到那个熟悉的重量又回来了——父亲的遗产,总是以复杂的方式等待着她。
“医疗组什么意见?”她问,尽管已经知道答案。
索尔替所有人回答:“他们强烈反对。你的神经连接还在恢复期,任何意识互动都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他们建议至少等待两周,等你基础稳定后再尝试。”
“但信息体可能不稳定,”净蚀者的声音平静地插入,“根据我们的分析,它存在于秩序场残留结构和现实时空的交界处。随着残留结构继续消散,信息体可能在七十二小时内解体。”
七十二小时。要么现在冒险尝试,要么可能永远失去父亲最后的信息。
莉娜看向全息投影中的信息体结构。它缓慢旋转,表面的几何图案变幻,像是在呼吸,在等待。
“新文明在做什么?”她问,需要更多信息做决定。
哈伦切换画面:“他们建立了观察站,在安全距离外研究信息体。七个意识流各自提出了不同的研究方法:探索者想尝试渐进式接触,守护者想先建立保护屏障,技术者想分析其编码结构,灵性者想通过共振理解其本质,和谐者想集体共鸣,自由者想个体尝试,整合者……在协调所有这些方法。”
即使诞生仅几天,他们已经展现出丰富的多样性。这让莉娜感到一丝安慰——他们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
“让他们继续研究,”她做出决定,“同时,医疗组给我做强化稳定治疗。如果可能,我想在四十八小时后尝试接触信息体。那会给我一些恢复时间,也给我们一些研究时间。”
“风险仍然很大,”卡洛斯警告,“即使有强化治疗,你的意识结构现在就像刚刚愈合的骨折,承受不了太大压力。”
“那就设计一个缓冲协议,”莉娜说,“新文明可以帮忙。如果他们能分担一部分接触的负担,像之前分化阶段那样——”
“但他们还太年轻,”米里亚姆反对,“我们不能让他们冒险。”
“不是冒险,是协作,”莉娜坚持,“而且这是他们的发现。他们有权利参与解读。如果我们单方面决定,就重复了SEED委员会的错误——以保护为名剥夺自主权。”
会议室安静了。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德问题的重量。
最终,米里亚姆点头:“我会和新文明的伦理意识流——第五意识流和谐者——讨论这个提议。如果他们同意,我们可以设计一个分担协议。”
“同时,”莉娜转向哈伦,“我想看看新文明的其他进展。他们除了发现信息体,还在做什么?”
哈伦调出报告:“他们在系统性地探索整个UX-7遗迹区域。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方法非常……全面。每个意识流负责不同的方面:探索者测绘整体结构,技术者分析物理残留,灵性者寻找意识痕迹,和谐者协调团队合作,自由者确保个体探索空间,守护者建立安全协议,整合者整合所有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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