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寂静一片，
无尘看向一旁有些不解的徐风年，
他淡淡开口问道：““听说这些年，柿子殿下一直在暗中调查北凉王妃身死一案？”
此言一出，徐凤年脸上的所有不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彻骨的寒意！
他猛地抬起头，眸中厉光爆射，死死地盯向无尘，周身甚至不受控制地溢散出一丝凌厉的杀气！
这件事，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也是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他从未对外人提起过！这无尘……他怎么会知道？！
而一旁的赵黄巢，在听到“北凉王妃身死一案”这几个字的瞬间，脸色更是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那浑浊的老眼中，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无尘早已死了千次万次！
大堂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紧绷到了极点！
徐凤年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和翻涌的杀意，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低沉，
他盯着无尘，一字一句地问道：“小师傅……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无尘对于两人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冰冷目光和杀意，仿佛毫无所觉。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嘴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继续问道：
“小僧只是好奇。不知柿子殿下调查了这么久……可曾查清了，当年的凶手，究竟都有哪些人？”
这个问题，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开了徐凤年血淋淋的伤口！
徐凤年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靖安王赵衡，皇室老祖赵黄巢……
这满堂皆是赵氏皇族的核心人物或与其关系密切之人！
在此地谈论此事，无异于与虎谋皮，自寻死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冰冷地提醒道：“小师傅！此事关系重大，此刻……在此地说这些，恐怕有些不妥吧？！”
他的眼神锐利，带着警告的意味。
然而，无尘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道：“无妨。但说无妨。有些真相，埋藏再深，也总有见光之日。今日既然话已至此，殿下又何须再隐忍？”
徐凤年看着无尘那平静却深不可测的眼神，又感受到赵黄巢那如同毒蛇般死死锁定自己的冰冷目光，心中念头急转。
他忽然意识到，无尘此刻提起此事，绝非无的放矢！
难道……他是要借此机会，逼某些人露出马脚？或者……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之气猛地从徐凤年心底涌起！
也罢！既然躲不过，那便不如撕破脸皮！
他倒要看看，这皇室老祖宗，能把他怎么样！
徐凤年猛地挺直了脊梁，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冰冷。
他目光如刀，缓缓扫过赵衡，最后定格在脸色阴沉如水的赵黄巢身上，
“好！既然小师傅让我说，那本世子今日便说了！”
“害我母亲的仇人，我调查多年，早已了然于胸！”
他每说一个字，赵黄巢的脸色便阴沉一分，周围的空气便冰冷一分！
徐凤年伸出三根手指，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一字一顿：
“其一，便是那阉人韩貂寺！此獠乃行凶主力，日后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其二，是那欺世盗名、假仁假义的杨太岁！枉我父亲视他为友，他却背后捅刀，此仇不共戴天！”
说到此处，徐凤年微微停顿，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极致的恨意，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那高高在上、脸色已然铁青的赵黄巢，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仇恨而微微颤抖，
“而这最后一人……便是……”
最后一个名字，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滔天的恨意，就要吼出，
然而，就在那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
赵黄巢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周身那恐怖如同实质的杀意轰然爆发，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大堂！
“够了！！”
一声蕴含着无尽怒意和威严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
但徐凤年却毫无惧色，他死死地盯着赵黄巢，用尽力气，就要将那最后一个名字吼出！
所有人都知道，那最后一个名字是——
离阳老皇帝，赵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无尘却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带着无尽的惋惜，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杀意和咆哮，传入徐凤年耳中：
“柿子殿下，其实你还漏了一个。”
“或者说……你查到的，只是台前的刽子手。”
徐凤年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怒吼猛地一滞，愕然地看向无尘。
赵黄巢那爆发的杀意也是微微一凝。
无尘的目光，缓缓地、如同最终审判般，落在了那脸色剧变、甚至露出一丝难以置信惊骇的赵黄巢身上，淡淡地道：
“真正在幕后谋划这一切、定下这绝户之计、甚至连离阳皇帝都可能被其利用了的……”
“不就是此刻坐在你面前的这位……”
“赵黄巢，赵老前辈吗？”
“……”
这个名字一出，整个大厅一片死寂！
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死寂！
徐凤年如同被一道天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赵黄巢更是如同被戳破了最大的秘密，身体剧烈一晃，
他指着无尘，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尘轻轻摇头，仿佛在叹息：“赵老前辈，为了所谓赵氏江山永固，不惜对他人……下此毒手。这等心性，着实令小僧……叹为观止。”
“你……你……你胡说！！！”
闻言，赵黄巢眼神一凌，发出一声凄厉扭曲的尖叫，
与此同时，徐风年依然还是傻傻愣在原地，
真正的幕后主使……竟然是是赵黄巢？！
这个离阳皇室的老祖宗？！
徐凤年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调查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将目标锁定在韩貂寺、杨太岁乃至那深宫中的老皇帝身上，
却从未想过，背后还有其人，
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此刻竟然就坐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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