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膳堂的喧嚣一如既往。
时近正午,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洒进来,在青石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灵米饭的清香、药膳的微苦,以及数百名弟子身上混杂的气息——汗味、药味,还有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陈尘端着餐盘,走向角落的老位置。
今日的膳堂似乎比往日更加热闹。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目光如同无形的网,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有好奇,有探究,有敬畏,也有不加掩饰的嫉妒。
他击败赵干、惊动执法堂、得云清瑶公开庇护的事,早已传遍外门每个角落。
“看,是陈尘……”
“就是他?看起来平平无奇啊。”
“听说他一个眼神就把赵干瞪废了,真的假的?”
“执法堂都传唤过了,没查出问题,应该是真的。”
“有云师姐撑腰,现在可没人敢轻易动他。”
议论声低低传来,陈尘置若罔闻。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安静地开始用餐。
灵米饭粒粒饱满,泛着淡金色的光泽;一碟清炒灵蔬,青翠欲滴;还有一小碗妖兽骨熬制的汤,热气腾腾。这些虽是外门弟子的标准餐食,却也比凡俗界的珍馐美味强上无数倍。
陈尘吃得不快不慢,动作从容。强化后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覆盖周围十丈范围。
他能“听”到更多。
东北角那桌,几个炼气六层的弟子正在讨论如何赚取贡献点,语气焦躁;西南侧,两名女修低声交流着新学的法术心得;而在他身后三丈处,一张桌子上……
“吴师兄,咱们真的要去吗?”一个略显怯懦的女声。
“去,为什么不去?”回答的是个男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林师妹,咱们在外门待了五年,还是炼气四层,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没人脉、没资源吗?”
“可是……陈师兄现在风头正盛,盯着他的人那么多,咱们这时候凑上去,会不会……”
“正因为他风头盛,才需要盟友!”那男声压低,“你看那些真正的天才,哪个不是身边聚集着一帮人?单打独斗,在这外门走不远!”
陈尘筷子微顿。
这两人,说的正是他。
他不动声色,继续用餐,神识却更加专注地探向身后。
那是两个年轻弟子,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面容普通,皮肤略黑,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弟子服,袖口沾着些微墨迹——那是常用阵盘、刻画阵纹留下的痕迹。他修为在炼气四层,气息虚浮,显然卡在这个境界已久。
女子更年轻些,十八九岁模样,相貌清秀,眉眼间带着农家女子特有的淳朴。她修为也是炼气四层,但气息更加温和,双手粗糙,指缝间隐约可见泥土的痕迹——常年与灵植打交道留下的印记。
两人面前只摆着最简单的餐食,连妖兽骨汤都没有。
陈尘心中了然。
外门弟子数万,真正能脱颖而出、进入内门的,百中无一。大多数人要么在某个境界卡上数年、十数年,最终心灰意冷,申请下山执事;要么早早依附于某个势力,成为别人的附庸。
像身后这两人,资质普通,又无背景,在外门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而现在,他们想抓住自己这根“稻草”。
陈尘吃完最后一口饭,端起汤碗,慢慢喝着。
他在等。
等他们鼓起勇气。
果然,片刻后,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那对男女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朝陈尘走来。
他们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那不是吴明和林小婉吗?”
“他们想干什么?巴结陈尘?”
“啧,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议论声中,吴明和林小婉走到陈尘桌前,停下脚步。
“陈……陈师兄。”吴明率先开口,声音有些紧张,“打扰了。”
陈尘放下汤碗,抬眼看向他们,目光平静:“有事?”
他的平静反而让两人更加紧张。林小婉下意识地往吴明身后缩了缩。
吴明咬了咬牙,拱手道:“师弟吴明,这位是林小婉师妹。我们……我们想与陈师兄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陈尘看了看他们,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好奇的目光,点点头:“坐。”
两人如蒙大赦,在对面的长凳上坐下,动作拘谨。
“说吧。”陈尘淡淡道。
吴明深吸一口气,组织语言:“陈师兄,我们观察师兄很久了。从师兄入门起,我们就注意到师兄与众不同。”
“哦?”陈尘挑眉。
“师兄是混沌废体,却能在问心路上一鸣惊人;无法修炼灵力,却能在丹、符两道展现惊人天赋;更以炼气期都算不上的修为,击败炼气七层的赵干。”吴明语速渐快,眼中流露出真诚的钦佩,“我们佩服的,不是师兄的运气或背景,而是师兄能在绝境中,硬生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林小婉也鼓起勇气开口:“我……我也是。陈师兄改良的那些丹药和符箓,我都研究过,虽然品阶不高,但思路清奇,对细节的把控到了极致。这绝不是靠运气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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