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市郊，龙鳞材料总部。
与其说这是一家公司，不如说更像一座戒备森严的科研堡垒。
高耸的围墙、密集的监控探头、随处可见的“军事管理区”和“保密重地”标识，无不彰显着此地的特殊性。
林野驾驶着阿斯顿马丁，在距离大门还有百米处便被引导至专用接待停车场，
随后由一名身着制服、神情严肃的安保人员引领，换乘内部通勤电车，
经过三道需要刷卡、验指纹甚至虹膜的闸口，
才抵达一座外观朴实无华、但感觉异常厚重的灰色大楼前。
韩主任，一位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精干的中年男子，已经等在门口。
他公式化地与林野握手，眼神中带着审视：
“林先生，欢迎。请随我来，秦院士正在第三研发中心的会议室等候。提醒一下，进入研发区后，请将手机等任何电子设备交由我们暂时保管，全程会有安保陪同，不得随意拍照或记录。”
林野平静地点头，配合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包括那部“龙吟”，但在出示“龙门”徽章后获得了特殊豁免，仅需关机并留在安检处专用屏蔽盒内），
并经过了一道堪比机场安检但严格数倍的全身和物品检查。
穿过数道气密门，空气变得洁净而干燥，隐约能听到大型设备低沉的运行声。
走廊两侧是透明的观察窗，可以看到里面穿着白大褂或防尘服的研究人员，在各种精密仪器前忙碌。
气氛肃穆而专注。
第三研发中心的会议室里，气氛更是凝重。
长条会议桌的一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坐姿笔挺，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厚的资料，手中拿着一支老旧的钢笔。
他便是龙鳞材料的灵魂人物，首席科学家，工程院院士——秦振华。
会议桌旁还坐着几位核心研发骨干，年龄从四十到六十不等，个个神情严肃，
看向林野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以为然。
显然，他们对突然空降一个如此年轻、且非材料学界知名人物的“外部专家”来介入他们攻坚数年未果的核心难题，内心是充满疑虑甚至抵触的。
“秦院士，各位专家，这位便是‘龙门’方面推荐，前来提供技术协助的林野先生。”韩主任介绍道，语气谨慎。
秦振华抬起眼皮，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林野。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骨髓，带着长期沉浸于严谨科学世界所养成的、对一切不确切事物的本能怀疑。
“林野先生，很年轻。”秦振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字字清晰，没有任何客套，
“‘龙门’的名头我听过，但不代表能解决具体的科学问题。‘炎黄合金’的稳定性难题，涉及高温合金相变动力学、晶界工程、极端环境下的蠕变与疲劳损伤机制，是材料科学里最硬的骨头之一。我们团队，包括我本人，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卡了两年七个月零十三天。”
他报出了一个精确到天的数字，带着一种沉重的挫败感与执拗，
“我不怀疑‘龙门’的推荐有其道理，但我需要先确认，你是否有与我们对话的资格。”
开门见山，毫不留情。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几位研发骨干交换了一下眼神，沉默地等待着林野的反应。
林野迎着秦振华审视的目光，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既无被轻视的恼怒，也无急于证明的浮躁。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而自信：
“秦院士，资格不是靠言语证明的。我希望能先了解一下‘炎黄合金’的基本情况，包括设计目标、现有成分体系、工艺流程、以及在哪些具体测试条件下暴露出的稳定性问题。或许，在了解的过程中，我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他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提出了一个合情合理且专业的要求。
这反而让秦振华眼神微动。至少，这个年轻人没有夸夸其谈。
“哼。”秦振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对旁边一位中年研究员示意，
“王工，给他看简版技术概要和最新的、第三次优化方案（C3方案）的失败测试数据总结。注意保密条例。”
被称为王工的研究员点点头，将一台经过物理断网、只能内部查看的平板电脑推到林野面前，屏幕上显示着加密的PDF文件。
林野接过平板，迅速浏览起来。
【神级材料科学与工程精通】全速运转，屏幕上那些复杂的化学成分表格、相图、热处理曲线、力学性能数据、疲劳寿命曲线（在某一节点后陡然下跌）、以及高倍扫描电镜（SEM）和透射电镜（TEM）下的微观结构照片，如同最亲切的母语般被他瞬间理解、吸收、分析。
他的浏览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目十行，手指偶尔在关键数据或者图片上稍作停顿。
仅仅十分钟，他便放下了平板。
“看完了？”秦振华有些诧异，语气带着质疑。
那些资料虽说是简版，也足够一个资深材料学家研究上半天。
“看完了。”林野点头，
“设计目标是兼顾1800K（约1527℃）高温强度、优异抗热震性能和长达万小时以上的高温低周疲劳寿命。成分体系基于镍基高温合金，添加了钽、铼等难熔元素强化，并尝试引入微量稀土元素钇以净化晶界。主要工艺流程：真空感应熔炼（VIM）+ 电渣重熔（ESR）获得母合金锭，随后进行均匀化热处理、多向锻造、固溶处理，最后是时效处理。”
他流畅地复述着关键信息，分毫不差。
这让在座的几位工程师脸色微变。
至少，这记忆力或者说是信息抓取能力，非同一般。
“问题出在哪里？”秦振华追问，眼神更加地锐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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