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千织在第二天清晨发起了高烧。
路易斯像往常一样,在早餐准备妥当后,轻手轻脚地上楼去敲千织的房门。
平日里,千织即使熬夜研究,也会在七点前准时出现在餐厅,和他们一起共进早餐。
实在困了也至少会和他打声招呼,再回去睡回笼觉。
但今天,门内一片寂静。
“小千?起床吃早饭了。”
路易斯又敲了敲,声音放得更柔。
依旧没有回应。
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路易斯犹豫了一下,轻轻拧开了门把手。
房间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千织身上的干净药草味。
千织蜷缩在厚厚的羽绒被里,只露出一点乌黑的发顶,看起来睡得正沉。
路易斯走近床边,轻声唤道:
“小千?不舒服吗?”
被子下的人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轻哼。
路易斯心头一紧,伸手探向被子边缘,轻轻碰了碰千织露在外面的额头。
触手滚烫的温度让他惊得差点缩回手!
路易斯几乎是马上跑下楼把情况告诉了坐在桌前的威廉还有阿尔伯特。
连刚回来的莫兰表情也严肃下来。
平静的莫里亚蒂宅邸瞬间被打破。
正在看报纸的阿尔伯特猛地站起,在书房里处理信件的威廉也疾步冲出房间。
当威廉推开千织的房门时,千织已经被路易斯半扶起来,靠在床头,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小脸。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往日清澈的青绿色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汽,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垂着,嘴唇干裂发白。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刚一张口,就是一阵压抑的、闷在胸腔里的咳嗽。
最让人揪心的是,即便病成这样,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着眉。
甚至自己从床头柜的医药箱里摸出了一支体温计,正没什么力气地、慢吞吞地往嘴里放。
威廉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他快步上前,接过路易斯递来的温水杯,在床边坐下,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
“小千……”
千织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高烧下的茫然和依赖,乖乖地含着体温计,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只露出一双烧得水光潋滟却又异常平静的眼睛。
时间在焦灼中一分一秒过去。
威廉几乎是数着秒,五分钟后,他小心地从千织口中取出体温计,对着窗边透进的光线一看——接近40度的高烧!
“莫兰!”
威廉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
“立刻去请布莱克医生!用最快的速度!”
“是!”
门外传来莫兰干脆的应声和迅速远去的脚步声。
阿尔伯特已经拿来了冰袋和湿毛巾,路易斯则忙不迭地去准备可以入口的甜粥。
20分钟之后,家庭医生布莱克先生几乎是被莫兰几乎是“拎”着进了宅邸,老先生被颠得脸色发白,但也知道情况紧急,顾不上抱怨,立刻开始检查。
听诊、查看喉咙、询问症状……
初步诊断是淋雨受寒导致的上呼吸道感染,因病人体质特殊,抵抗力较弱,炎症下行,已经引发了急性肺炎。
布莱克医生表情严肃,迅速开出了一长串药单,包括退烧药、抗生素、止咳化痰药,以及一些辅助的营养补充剂。
药很快被路易斯取来。
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如何让千织把药吃下去。
平日冷静克制、甚至可以说十分成熟可靠的千织,此刻在高烧的折磨下,竟难得地、固执地耍起了小性子。
“不吃……”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沙哑,却异常坚决。
“小千,吃了药才能好起来。”
阿尔伯特试着用温和的语气劝说,端着水杯和药片靠近。
千织干脆把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裹成一团,只留下一个拒绝交流的鼓包。
“小千,听话,吃完我给你做喜欢的蜂蜜司康饼好不好?”
路易斯也凑过来,声音里带着恳求。
被子里的人纹丝不动。
威廉试着去拉被子的一角,却被里面的人没什么力气的拽住。
他甚至能感觉到被子里传来的、因为发烧和抗拒而产生的轻微颤抖。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没有人舍得真的对他凶,更不可能强迫他。
事情就这样僵持住了。
威廉无力地坐在床边,看着那团鼓起的被子,眼眸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无措和……深深的自责。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千织压抑的咳嗽声。
终于,威廉伸出手,极其轻柔地,隔着被子,覆在大概是千织肩膀的位置。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小千……”
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组织语言,又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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