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夫那间位于白厅深处的档案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厚重的橡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壁炉里跳跃的火焰是唯一的光源,在墙上投下变幻不定的阴影,如同此刻室内涌动的心绪。
阿尔伯特站在办公室中央,身姿挺拔如松,眼眸在火光映照下,褪去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伪装,显露出一种冰冷的、近乎金属质地的锐利。
他手中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袋,正是那份失而复得的敏感文件。
“我记得任务里说…要把人处决,对吧?”
麦考夫的目光投向一旁安然无恙的艾琳·艾德勒。
“那么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空气短暂的静默。
最终,阿尔伯特打破了沉默。
“这份文件让我非常好奇,法国大革命居然是英国策划的一场社会实验。”
“如果流传出去…恐怕会引发战争吧。”
麦考夫的眉头微蹙。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不是英国的敌人?”
阿尔伯特露出了一个笑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沉默。”
“我从小就为了瓦解阶级制度而持续进行着对贵族的腐败与恶行进行宣传的活动。”
“就是说,你就是现在街坊传言的…‘犯罪卿’吗?”
“是的,迄今为止都是我们计划中的一环。”
威廉从阿尔伯特身后走出,路易斯跟在他的身侧。
麦考夫眼中闪过了然的光。
“原来如此,资料中显示你有优秀的协助者……”
“威廉…对吧?”
“犯罪卿和他的咨询师啊……”
“我们的目的,和这份文件的作者一样…就是为这个国家带来自由与平等。”
威廉的话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却并非惊涛骇浪,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早已有所预料的凝重。
麦考夫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静静等待着下文。
“我们希望达成的,是权力的重新分配,是这个国家病态结构的根本性调整,是创造一个真正平衡、能让更多人拥有尊严和机会的社会。
“而我们所选择的手段,就是‘犯罪’”
威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
“而我们,作为这一切的策划者和执行者,作为‘罪恶’的莫里亚蒂……被消灭,将是我们为这个新世界奉上的,最后的、也是必需的祭品。”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麦考夫才缓缓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否认你们话语中透露出的,为国家未来甘愿牺牲的……忧国之心。”
麦考夫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必须是真正的爱国者”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语气也随之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如果我认为你们正在失控,或者即将做出对这个国家、对它的未来有根本性危害的事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那么,届时,我将不再视你们为可以容忍的‘内部问题解决者’,而是英国的敌人。我会动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将你们彻底抹杀。”
阿尔伯特的眼眸直视麦考夫,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的、近乎虚无的笑容。
“我们明白。”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坦然,
“所以,我们今天才会站在这里,向你——代表英国政府真正力量的你——坦白这一切。”
麦考夫与他们对视了片刻,最终,微微颔首。
“明白了。”
他给出了他的承诺,
“在你们的行为不触及我刚刚划定的红线之前,英国政府,会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保持沉默。”
交易以一种近乎荒诞却又顺理成章的方式达成。
威廉上前一步,手中拿着那份文件,却没有立刻交还,而是看向麦考夫,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福尔摩斯阁下,我很好奇。这份文件……虽然重要,但以您的风格,似乎并不值得冒着被盗甚至引发国际纠纷的风险,如此执着地追回。”
迈克罗夫特沉默了片刻。
他站起身,走到壁炉边,背对着他们,望着跳跃的火焰。
“因为……陛下认为这次的社会实验是英国政府必须要背负的罪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沉重,
“而这份文件的原始起草者,那个化名‘罗伯斯庇尔’的人……”
他转过身,灰色的眼眸在火光中显得异常深邃,甚至带着一丝痛苦的阴影。
“他的真名,是谢林福德·福尔摩斯。”
“是我们的祖先。”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寂静。
威廉和阿尔伯特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这是福尔摩斯家族……必须承担的‘罪与罚’。”
麦考夫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也是我们这一支,一直选择以这种方式效忠于英国政府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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