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银座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将“菊乃井”料亭的纸灯笼晕成一片朦胧的暖黄。草刈一雄跪坐在榻榻米上,指尖捻着枚青玉棋子,棋盘上的黑白子正厮杀到胶着处。他面前的漆盘里,河豚白子还冒着热气,可那双看透了半个世纪风雨的眼睛,却没落在食物上,而是盯着窗外——那里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属于香港警署的特殊行动组。
“组长,叶辰已经到了玄关。”侍立在旁的贴身护卫低声禀报,和服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榻榻米,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草刈一雄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将白子围得水泄不通。他抬手抚过棋盘边缘的包浆,那是他执掌草刈组三十年,每天用手掌摩挲出来的温润。“让他进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冬日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叶辰掀开暖帘时,闻到的不是料亭该有的清酒香,而是淡淡的硝烟味——藏在檀香后面,若有似无,却骗不过他的鼻子。草刈一雄穿着素色和服,腰间的短刀鞘是鲨鱼皮做的,在灯光下泛着暗光,刀穗上的“草刈”家纹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叶先生请坐。”草刈一雄指了指对面的坐垫,目光落在他湿透的风衣下摆,“香港的雨,比东京的烈。”
叶辰解下风衣,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他没打算藏。刀鞘上刻着的“长乐坊”三个字,在暖光下格外清晰。“草刈先生约我来,不是为了赏雨。”
“确实不是。”草刈一雄亲自斟上抹茶,碧绿的茶汤在粗陶碗里晃出涟漪,“我想看看,能让菜菜子那丫头认输的人,长什么样。”
提到草刈菜菜子,叶辰的指尖微微收紧。三天前在维多利亚港,那位草刈组的女掌权人带着残部投降时,曾说过一句话:“我叔父要是见了你,会把你当成真正的对手。”
“菜菜子小姐是个可敬的对手。”叶辰捧起茶碗,却没喝,“但草刈先生该知道,我要的不是她的地盘,是‘富士丸’的真相。”
草刈一雄突然笑了,皱纹在眼角堆成沟壑:“真相?叶先生可知,当年‘富士丸’上的货,一半是我草刈组的?你父亲要把那些东西交给国际刑警,等于断我们的财路。”他的手指在棋盘上敲了敲,黑子围杀白子的态势愈发明显,“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我会放了那些被拐的孩子。”叶辰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铁板上,“会把细菌样本交给防疫部门,会让走私军火的人蹲监狱——草刈先生,有些财路,本就不该走。”
草刈一雄的笑容淡了,短刀的刀穗突然停止晃动。“年轻人,你太天真。”他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推到叶辰面前,“这是1998年的账册,你父亲当年收了我们三千万日元的‘保护费’,却反手举报了船运线路——这就是你要的真相。”
账册的纸页泛黄,最后一页的签名确实是父亲的笔迹,旁边还盖着长乐坊的印章。叶辰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突然注意到墨迹的深浅不对——“保护费”三个字的墨色,比其他内容要新半分。
“这是伪造的。”他抬头,目光撞上草刈一雄的,“我父亲的钢笔是特制的铱金笔尖,写‘费’字时最后一点会带钩,这里没有。”
草刈一雄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重新拿起茶碗,这一次,他喝了口。“你比你父亲更细心。”他突然话锋一转,“江口家最近在北海道调动了三艘打捞船,目标是‘富士丸’的残骸。他们想要的不是黄金,是那些细菌样本——听说,能制成生化武器。”
叶辰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才是草刈一雄真正的目的——借他的手,阻止江口家。
“草刈组和江口家斗了三十年,我们输了三次船运线路,两次码头火并,我弟弟死在他们的枪下。”草刈一雄的声音低沉下来,刀穗再次晃动,“但我们有底线,不碰会亡国灭种的东西。”
他从抽屉里拿出张地图,用红笔圈出北海道的一处海湾:“这是江口家的秘密基地,守卫有五十人,带重武器。叶先生要是能毁掉那些样本,我可以告诉你你父亲最后的行踪——他没沉在海里,当年被我们的人救了,藏在京都的寺庙里。”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纸糊的拉门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叶辰盯着地图上的红圈,突然想起怒罗权带来的消息:江口利成上周去了趟美军横须贺基地,和生化部队的人见过面。
“我要证据。”叶辰合上账册,“证明我父亲还活着的证据。”
草刈一雄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平安符,递了过来。符袋上绣着株樱花,针脚歪歪扭扭,正是母亲的手艺。“这是你父亲让寺庙的住持转交给我的,说‘等阿辰长大了,让他知道爹没对不起良心’。”
叶辰的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符袋,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他上学前,往他书包里塞个同样的平安符。眼眶一热,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三天后,北海道见。”他站起身,将平安符揣进怀里,“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
“草刈家的人,不屑用死人做筹码。”草刈一雄也站了起来,腰间的短刀发出轻微的出鞘声,却不是对着叶辰,而是指向窗外,“江口家的人在外面盯梢,我派车送你去港口。”
黑色轿车驶离银座时,雨还没停。叶辰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平安符在口袋里硌着心口,像块滚烫的烙铁。他不知道草刈一雄的话有几分真,但至少此刻,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车后座的暗格里,藏着草刈一雄给的武器——一把改装过的伯莱塔,弹匣上刻着草刈家的家纹。叶辰摸着冰冷的枪身,突然觉得,这场横跨二十年的追寻,终于要走到关键的路口。
远处的东京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根刺破黑暗的针。叶辰知道,草刈一雄的心动了——不是为了利益,是为了那点没被江湖染黑的底线。而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无论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那些可能被生化武器威胁的人。
车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露出干净的夜空。叶辰握紧平安符,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留在上面的温度。他知道,北海道的海湾注定不会平静,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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