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的雨下得缠绵,打在“福兴行”的红木招牌上,溅起的水花顺着“招财进宝”的鎏金大字蜿蜒而下,像淌着串碎金。叶辰坐在二楼茶室,指尖捻着枚刚开封的银针,看着楼下巷口那辆黑色宾利——车牌是“港A·”,全香港只有一个人敢挂这牌照,华人商会的掌舵人,林振南。
“叶先生倒是沉得住气。”茶室的木门被推开,带着一身湿气的林振南摘下金丝眼镜,用雪白的手帕擦拭着镜片,“我以为中岛宏正死后,你会第一时间找江口家报仇。”
叶辰将银针插进面前的普洱茶饼,针尖没入三分,带出些微黑色粉末。“林先生深夜到访,不是为了看我泡茶吧?”他抽出银针,粉末在白纸上晕开,“你这茶饼里,掺了‘乌头’的粉末,虽不足以致命,却能让人慢性中毒。”
林振南的手帕顿在半空,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细密的网:“叶先生果然好眼力。这茶是江口利成托人送来的,说是‘赔罪礼’,我猜他没安好心,便转送给你尝尝。”
“转嫁危机?”叶辰将茶饼推到一边,“林先生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江口利成?”
“除掉他?”林振南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江口家在东南亚的航运线,一半掌握在华人商会手里。我要的不是他死,是他手里那批‘货’。”
叶辰挑眉。他上周截获的江口家密电里,反复提到“旧金山的订单”,当时以为是军火交易,此刻听林振南的语气,显然另有隐情。
“林先生不妨直说。”
“是一批古籍。”林振南端起自己带来的紫砂壶,倒出琥珀色的茶汤,“清末流失的《永乐大典》残卷,共七册,江口家从海底捞出来后,打算卖给美国的博物馆。”
叶辰的指尖猛地收紧。父亲的航海日志里提过,“富士丸”号的货舱深处,藏着“能让华人挺直腰杆的东西”,原来不是黄金,也不是军火,是这些流失海外的国宝。
“你想抢回来?”
“是赎回来。”林振南纠正道,“商会已经备好了三千万美金,可江口利成突然变卦,说要加价到五亿,还得用香港的三个码头来换。”他的指节叩在茶桌上,发出沉闷的响,“这哪里是交易,是明抢!”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叶辰看着楼下宾利旁的保镖,突然认出其中两人——是前英国皇家特种部队的成员,据说林振南为了请他们,花了七位数的年薪。
“所以你需要我帮忙?”叶辰端起自己泡的茶,雾气模糊了他的表情,“比如,帮你把古籍‘拿’回来?”
“我知道你截获了江口家的货运单。”林振南的声音压得很低,“明天凌晨三点,古籍会从维多利亚港的三号货柜码头运走,押送的是山口组的人。”他从公文包里掏出张芯片,“这是码头的监控盲区图,还有山口组的换岗时间。”
叶辰捏着芯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突然笑了:“林先生就不怕我把古籍占为己有?”
“你不会。”林振南笃定地说,“你父亲当年为了保护一批敦煌经卷,宁愿让‘富士丸’触礁,也不让它们落入日军手里。虎父无犬子。”
这句话像块石头投进叶辰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他确实在父亲的日志里见过那批经卷的照片,泛黄的纸页上,“敦煌”二字力透纸背。
“我要五成。”叶辰突然开口。
林振南皱眉:“什么五成?”
“古籍交给商会,但江口家在东南亚的航运线,我要五成的份额。”叶辰看着他的眼睛,“我需要一条干净的航线,运些‘特殊’的货物。”
“你想运什么?”
“被拐的孩子,还有那些从走私渠道流出去的文物。”叶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先生是华人商会的掌舵人,该知道这些东西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林振南沉默了片刻,突然举杯:“成交。但我提醒你,江口利成没那么简单,他在码头埋了后手。”
凌晨三点的维多利亚港,雨丝被海风吹得斜斜的,像无数把小刀子。叶辰带着怒罗权和五个弟兄,穿着码头工人的制服,蹲在集装箱的阴影里。夜视仪里,三号货柜的铁门紧闭,门口守着八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每人手里都握着改装过的霰弹枪。
“比林振南说的多了一倍。”怒罗权低声骂了句,手里的撬棍在掌心转了半圈,“这老狐狸果然没说实话。”
叶辰没说话,目光落在货柜旁的消防栓上——那里有个不易察觉的红点,是微型炸弹的引信。林振南给的图纸上,根本没标这个。
“计划变了。”他对着耳麦说,“你们去东侧引开守卫,我从通风管道进去。”
怒罗权刚要反驳,就被叶辰按住肩膀:“记住,别硬拼,等我信号。”
通风管道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叶辰匍匐前进时,带起的粉尘呛得他直咳嗽。透过管道缝隙,他看到货柜里并排放着七个紫檀木箱子,江口利成正站在箱子前,对着手机狞笑:“林振南那老东西以为我会信他?等叶辰和山口组两败俱伤,这批古籍就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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