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在翰林院的处境刚刚有所缓和,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再次将他和整个帝国推到了风口浪尖。
北方三郡遭遇数十年不遇的大旱,赤地千里,河流干涸,庄稼绝收,无数灾民背井离乡,涌向州府乃至京城乞食。灾情紧急,若处置不当,恐生民变。
朝堂之上,关于如何赈灾,再次吵成了一锅粥。
户部官员哭丧着脸,掰着手指头算国库的存银和存粮,表示按照常规的“开仓放粮、施粥赈济”方法,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请求加征赋税或向富户“劝捐”。
工部和一些保守派官员则主张维持旧例,认为熬过这段时间就好,加税和劝捐容易激起民变,动静不宜过大。
而以柳尚书为首的世家官员,则沉默不语,冷眼旁观。他们巴不得朝廷处置失当,民心尽失,好看凤临天和林夕的笑话。
凤临天看着下方争论不休的臣子,眉头紧锁。常规的赈灾方法耗费巨大且效果有限,往往赈济银粮还没发到灾民手中,就被层层盘剥殆尽,而且容易养成灾民的惰性。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站在文官队列末尾、一直沉默不语的林夕。
“林编修,”她点名道,“你对北方旱情,有何见解?”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夕身上。有期待,有审视,更有不少幸灾乐祸,等着看他这个“新政派”能说出什么花来。
林夕走出班列,躬身道:“回陛下,臣以为,常规赈济,乃扬汤止沸,非长久之计。且耗费国帑,易生贪腐。”
“哦?那你有何良策?”凤临天追问。
林夕抬起头,目光扫过众臣,朗声道:“臣建议,施行‘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这个陌生的词汇让众臣一愣。
林夕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所谓‘以工代赈’,便是改无偿施舍为有偿劳作。朝廷可组织灾民,兴修水利,开挖沟渠,整饬官道,加固城防。凡参与劳作者,按日发放口粮或工钱。”
他顿了顿,结合北方旱情的具体情况,详细阐述:“北方此次大旱,暴露出水利失修、抗旱能力薄弱之弊。正可借此机会,征发灾民,于各地兴修水库、水渠,挖掘深井。此举,一则可解灾民燃眉之急,使其靠劳力换取生存,避免坐吃山空,滋生事端;二则可完善北方水利设施,增强抵御旱灾之能力,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三则可消耗灾民精力,维持地方稳定,避免流民聚集生乱。”
他条分缕析,将“以工代赈”的好处说得清清楚楚。
朝堂上一片寂静。许多官员都在暗自思量,这个方法,似乎……确实比单纯放粮要高明的多!
但立刻有人提出质疑。
户部侍郎出列道:“林编修所言虽有道理,但兴修水利,工程浩大,所需钱粮恐怕比单纯赈济更多!国库空虚,如何支撑?”
林夕似乎早有准备,从容答道:“李侍郎所虑极是。然,钱粮之事,亦可多措并举。其一,可先从国库拨付部分启动资金;其二,可发行‘水利债券’,向民间富户商贾募集资金,承诺以未来新增田赋或水利收益分期偿还;其三,可严查贪腐,将查没的赃款赃物优先用于赈灾工程;其四,可精简工程流程,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并鼓励地方官员、士绅捐资出力。”
他连筹资渠道都想到了,思路清晰,考虑周全。
凤临天眼中闪过激赏之色。此法不仅能解燃眉之急,更能变害为利,夯实国本!
“陛下!此议万万不可!”柳尚书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沉声道,“征发大量灾民聚集劳作,万一被有心人煽动,岂不成了聚众造反的温床?风险太大!”
林夕立刻反驳:“柳尚书过虑了。只要组织得当,管理严格,将灾民以村、乡为单位编组,派可靠官员和兵丁维持秩序,发放钱粮公正透明,灾民感念朝廷活命之恩,岂会作乱?反之,若任由灾民流离失所,饥寒交迫,那才是真正的隐患!”
他言辞犀利,逻辑严密,将柳尚书的质疑一一化解。
朝堂之上,支持与反对的声音再次争论起来。但这一次,明显有不少务实派官员开始倾向于林夕的方案。
凤临天当机立断,拍板道:“不必再议!朕意已决,北方赈灾,便依林编修所奏‘以工代赈’之策!着户部、工部即刻会同林编修,拟定详细章程,尽快推行!”
“陛下圣明!”
旨意一下,林夕肩上的担子瞬间重了何止百倍。他不仅要参与制定宏观政策,更被凤临天钦点为“北方赈灾特使”,全权负责协调、监督“以工代赈”在几个重灾郡的推行!
这无疑是一个火线提拔,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成功了,他将立下不世之功,彻底在朝堂站稳脚跟;失败了,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万劫不复。
林夕没有退缩。他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协调各部,选拔干员,制定详细的工程计划、钱粮调配方案和人员管理制度。他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常常在翰林院值房熬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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