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住院部的三楼,透析室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消毒水混着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刚从城郊的工地赶过来,灰扑扑的工装外套上还沾着水泥点子,裤脚卷着,露出的脚踝上沾着泥的帆布鞋——这双鞋还是去年在夜市十块钱淘来的,鞋底早就磨平了,走起路来还能听见“吱呀、吱呀”的响声。
透析室里很安静,只有机器运转的“嗡嗡”声,还有护士走动时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响。陈拙放轻了脚步,目光很快落在靠窗的那张床上。
李秀兰躺在那里,手臂上插着透析管,透明的管子里,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线路流进了机器里,再变成浅红色流回她体内。她的脸色很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却还是朝着门口的方向笑了笑,声音轻轻的问道:“是小拙来了吗?”
陈拙快步走过去,把手里攥得发皱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袋子里是刚买的热豆浆和肉包——他摸遍了口袋,只凑够了八块五,这是他今天的早饭,也是母亲的午饭。“妈,这是刚买的,还热着呢,你赶紧吃点。”他说完,伸手想去帮母亲调整调整一下枕头,指尖刚碰到母亲的手时,却觉得那手凉得像冰一样。
李秀兰没动,只是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心疼:“阿拙,今天又去工地了?看你这衣服脏的,也不知道换一件。”
“妈,没事。工地上都是灰,换了也白换。”陈拙避开母亲的目光,低头去拧豆浆的盖子,手指有点抖——他昨天在工地搬砖时,不小心被钢筋划了道口子,现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不敢说,怕母亲担心。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护士服的身影走了过来,是负责李秀兰的王护士。她手里拿着一张缴费单,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温和,却还是难掩语气里的为难:“陈拙,你妈妈这个月的透析费还差 5200,医院财务那边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要是下周再交不上,可能就没有办法继续安排透析了。”
陈拙的动作顿住了,手里的豆浆盖子“啪嗒”一声掉在床头柜上,滚到了地上。他赶紧弯腰去捡,手指攥着那个塑料盖子,指节都泛了白。五千二,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他上个月在工地干了三十天,每天起早贪黑,才赚了四千块,除去给母亲买营养品和日常开销,剩下的两千多全交了医药费,现在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五十块钱。
“王护士,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我很快就能凑够钱。”陈拙的声音有点沙哑,他抬起头,看着王护士,眼神里带着恳求。
王护士叹了口气,蹲下来帮他把盖子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医院有医院的规定,我已经帮你跟财务那边说了好几次了,最多只能宽限到下周五。你要是实在凑不够,就想想别的办法,你妈妈的病,可耽误不起。”
陈拙点点头,没再说话。王护士又嘱咐了李秀兰几句注意事项,就转身走了。透析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机器的“嗡嗡”声,还有他自己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那声音很大,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李秀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轻声说:“小拙,要不……咱们别治了吧?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咱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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