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隔壁班的体育生覃梅,人高马大,性格像个假小子,剪着利落的短发,篮球打得极好。她第一次注意到王正,是看到他在操场投篮,姿势标准却没什么力气,三投两空。
覃梅当即冲上去,抢过他手里的球,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球进了。“老师,你这姿势不行,我教你!”她大大咧咧地说,此后每天放学,都守在操场等他,非要教他打球。有次王正打篮球崴了脚,覃梅不由分说背起他就往镇卫生院跑,崎岖的土路上,她脚步稳健,却红着脸嘟囔:“王老师你看着瘦,还挺沉。”到了卫生院,她又跑前跑后挂号拿药,直到医生说没大碍,才松了口气。
王正的“受欢迎”,很快成了学校里公开的秘密。办公室的女老师总打趣他:“王老师,你这个大帅哥,无论你在哪里,都很受欢迎,读师范大学时,众多师姐师妹追捧;现在又成了咱们镇中的香饽饽啊,多少姑娘盯着你呢!”老黄也拍着他的肩打趣:“年轻就是好,有魅力!不过可得把握好分寸,山里的孩子心思单纯,别伤了她们的心。”
王正只能苦笑着摆手,心里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这是被一群纯粹的孩子捧在手心的暖意,可也藏着让他手足无措的窘迫。他是来支教的,不是来招惹是非的,更不想耽误这些姑娘的前程。
他开始试着保持距离。陈燕再来问问题,他会把办公室的门敞开,让其他老师也能听见;林敏送来的粥,他会笑着道谢,却转头分给宿舍隔壁的单身老师;覃梅约他打球,他会找借口说要备课,躲在宿舍里不出来。
可姑娘们的热情,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浇灭的。陈燕依旧会往他宿舍窗台上摆野花,只是不再进门;林敏依旧会给他续热水,只是不再留纸条;覃梅依旧会在操场打球,只是会远远地看着他的宿舍,不再喊他一起。
看着她们眼里的失落,王正心里也不是滋味,却只能狠下心,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清楚自己的责任。
可王正没忘了来这儿的初衷。除了日常授课,他开始琢磨着如何改变镇中的教学模式。他知道山里的孩子基础差,死记硬背只会让他们越来越抵触学习。
于是王正牵头成立了“兴趣小组”,把橘县中学的分层教学法带过来,按学生的基础分成不同学习小组,基础弱的补课本知识,基础好的拓展课外内容。他还自掏腰包,从网上买了两百多本课外书,在宿舍门口摆起“迷你图书馆”,供学生们免费借阅。
他发现陈燕文笔好,就推荐她参加县里的作文比赛,还利用课余时间给她辅导,帮她修改稿件;林敏心思细,逻辑能力强,适合学理科,便给她找了许多教辅资料,还和她一起制定学习计划;覃梅体育天赋高,却文化课拖后腿,王正就帮她补习英语和数学,告诉她“体育生也得有文化,才能走得更远”。
慢慢的,镇中的风气变了。下课铃响后,不再是学生们满操场疯跑打闹,而是有人扎进兴趣小组讨论问题,有人捧着课外书在“迷你图书馆”看得入迷,还有人围在王正身边,叽叽喳喳问山外的事。
期末考试,高一(3)班的平均分比上次提高了二十多分,好几个学生冲进了全县前十,覃梅的文化课成绩也提高了一大截,达到了体育特长生的文化课分数线。
老黄激动得拉着王正喝了三碗米酒,红着眼眶说:“王老师,你是咱们镇中的贵人啊!要不是你,这些孩子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
镇上的人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城里来的老师,谁家有好吃的,都会给王正送点。陈燕的父亲,那个不苟言笑的供销社老板,也会偶尔塞给他一袋水果,笑着说:“王老师,辛苦你照顾燕燕了。”
王正以为,日子会就这么平稳地过下去,他能在这儿安安稳稳支教两年,带着孩子们多看看山外的世界。可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那天他去县里参加骨干教师培训,返程时遇上了百年不遇的暴雨。山路泥泞湿滑,行到半路,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前方的山体塌了,巨石和泥土堵死了整条路。更糟的是,山里信号本就不好,暴雨一来,手机彻底没了信号。他和几个同行的老师被困在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躲在路边的破茅屋里,靠着随身带的饼干和雨水挨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雨势渐小,才被寻来的村民找到。回到学校时,王正浑身泥泞,头发结成了一缕缕,还发着低烧,嘴唇干裂起皮。刚进宿舍,就看见陈燕、林敏、覃梅三个姑娘守在门口,眼睛都哭肿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陈燕最先扑上来,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带着哭腔:“王老师,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一整夜!我爸发动了镇上好多人,都快把山翻遍了!”
林敏赶紧递上一碗热姜汤,手还在微微发抖,小声说:“老师,快喝了暖暖身子,我熬了好久。”覃梅则别过脸,偷偷抹了把眼泪,转过身时,眼眶还是红的,却硬邦邦地说:“以后出门,记得带个卫星电话,山里这破信号,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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