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清晨8点，陆励城已经坐在市政府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
周明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陆市长，这是今天上午会议的背景资料，需要您过目。九点招商局汇报，十点半城市规划委员会，下午两点……”
“放这儿。”陆励城打断他，指了指办公桌，“行程表给我看看。”
周明递过平板。屏幕上，今天的日程排得密密麻麻，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八点，几乎没有空隙。
陆励城扫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点开晚上七点的那个行程——“与开发区企业代表晚餐”，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
“这个能推吗？”他问。
周明有些为难：“陆市长，这是年前就定好的。几位都是重点企业负责人，特意从外地赶回来……”
陆励城沉默。他知道周明说得对。作为市长，有些应酬推不掉。
“知道了。”他说，放下平板，“帮我订束花。”
周明一愣：“花？”
“嗯。”陆励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送给陶晶。中午送到她公司。”
“好的。”周明立刻记下，“要写卡片吗？”
陆励城想了想：“写‘抱歉，今晚失约。明天补上。’”
周明点头，心里暗暗惊讶——这位向来公私分明的上司，谈恋爱后居然也会做这些了。
“还有，”陆励城又补充，“订个午餐，精致点的，一起送过去。”
“明白。”
周明离开后，陆励城拿起手机，点开和陶晶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昨晚她发的：“晚安，明天工作加油。”
他打了几个字：“早。今天会很忙。”
那边很快回复：“早。我也刚准备去上班。你记得吃早饭。”
“嗯。”陆励城回，“中午给你订了餐。”
“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陆励城打断她。
放下手机，他翻开会议资料。
但看了两页，又拿起手机，给陶晶发了条消息：“晚上有应酬，不能一起吃饭了。”
这次陶晶回复得慢了些：“好。少喝点酒。”
“嗯。”
陆励城看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书里说的——“失约要及时补偿，表达歉意要具体。”
他点开通讯录，给周明发了条微信：“午餐加一份甜品。要她喜欢的那种不甜的……芒果布丁。”
同一时间，陶晶刚走进公司行政部。
春节假期后的第一天，办公室里还弥漫着懒散的气氛。几个同事互相拜年，交换着从老家带来的特产。
“陶晶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陶晶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走到自己工位时，她注意到李姐正从主管办公室出来，看见她，眼睛一亮。
“陶晶，早啊！”李姐快步走过来，笑容比平时灿烂许多，“新年快乐！”
“李姐新年快乐。”陶晶礼貌回应。
李姐在她工位旁停下，眼神在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语气格外亲切：“假期过得怎么样？回老家了吧？”
“嗯，回了趟桃源镇。”陶晶说，开始整理桌面。
“老家好啊，空气新鲜。”李姐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个……昨天在商场，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那口子突然说有急事，拉我就走……”
陶晶动作一顿，抬头看她：“没事的李姐，理解。”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李姐笑着，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探究，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对了，你男朋友……陆先生，看起来一表人才。你要好好和他相处呦！”
来了。陶晶心里暗叹。她早就料到李姐会问。
她平静地说，继续整理文件，“李姐，关于年后的行政预算，我有些想法想跟您汇报，您什么时候方便？”
明显的转移话题。李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啊……下午吧，下午我有空。”
“好的。”陶晶点头，语气恢复工作状态，“那我先整理资料。”
李姐还想说什么，但看陶晶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只好讪讪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其他同事虽然没听到具体对话，但都注意到李姐今天对陶晶的态度格外温和。
有人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但没人敢问。
上午11:45，前台小妹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走进行政部，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陶晶姐，你的花！”小妹把花放在她桌上，眼睛亮晶晶的，“还有这个——‘悦轩阁’的外送！我的天，这家超贵的！”
精致的餐盒和那束显然价值不菲的玫瑰放在一起，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陶晶脸一热，连忙从花束中抽出卡片。上面是打印的字迹：“抱歉，今晚失约。明天补上。——陆”
没有落款，但陶晶知道是谁。
“男朋友送的？”隔壁工位的同事凑过来，羡慕地说，“太浪漫了吧！这才开工第一天哎！”
李姐也从办公室出来，看到那束花和餐盒，眼睛眯了眯。
悦轩阁是江城有名的私房菜馆，不接外送，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客人。
她想起丈夫昨晚说的话，心里更确定了几分。
“陶晶啊，”李姐走过来，语气温和得不像话，“男朋友这么贴心，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样，下午的汇报不急，你慢慢准备，明天也行。”
“不用李姐，我下午能完成。”陶晶说，尽量让声音平静，“花我先放茶水间吧，免得影响大家工作。”
“不用不用，放着好看。”李姐笑道，“咱们办公室也该有点生气。”
陶晶不好再推辞。
她把餐盒拿到茶水间，打开一看——四菜一汤，都是清淡精致的菜品，还有一小盒芒果布丁，是她上次随口提过喜欢的。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陆励城：“收到了。谢谢。”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嗯。趁热吃。”
“你吃了吗？”
“一会儿吃。”
陶晶知道他在忙，没再多问。
她安静地吃完午饭，把餐盒收拾好。
那束玫瑰被她放在了茶水间的窗台上，香气淡淡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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