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岐手指的微动,如同在死寂的深潭中投下一颗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让林微微近乎枯竭的心田,重新涌出了一线生机。她强压下几乎要冲出胸膛的狂喜,守在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御医再次诊脉后,也确认王爷的脉象确实较之前更有力了一些,虽仍昏迷,但已不再是完全的死寂。
“王妃,王爷吉人天相,既有转机,便是大幸!只需精心调养,假以时日,或有苏醒之望!”老御医的话,让林微微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了一瞬。
然而,这丝希望的光芒刚刚亮起,阴霾便接踵而至。
常信带来了更坏的消息:太后联合几位宗室老王,已正式向小皇帝“病榻”前递了联名奏折,以“国本动摇、朝野不安”为由,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速定监国人选,并“恭请太后暂摄朝政,以安民心”。奏折用词恳切,引经据典,将“祖宗家法”和“天下安危”的大帽子扣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反驳。
更棘手的是,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流言,说摄政王伤势急剧恶化,已呈弥留之象,王府秘不发丧,乃林微微为把持朝政所为。流言如同毒雾,迅速在京城弥漫,引得人心更加浮动。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开始动摇,私下串联,意图在“监国”人选上押注。
“王妃,形势危急!若太后真以陛下名义下了明旨,我等……便名不正言不顺了!”常信忧心忡忡。
林微微站在东阁窗前,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指尖冰凉。她知道,最后的摊牌时刻,快要到了。太后这是要趁谢无岐昏迷、小皇帝“病重”之机,行废立之事,彻底夺权!
“陛下那边……有何反应?”她沉声问。
“陛下依旧‘病着’,未曾露面。奏折是递到乾清宫的,由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代收了。”常信道,“宫里的眼线说,太后近日频频召见几位内阁学士和礼部官员,似乎在……草拟诏书。”
诏书!他们竟想绕过一切程序,直接矫诏!林微微心沉到了谷底。一旦太后的“诏书”公布,她再持虎符对抗,便是真正的“抗旨谋逆”,届时,刘将军的兵马再精锐,也难敌“大义”之名!
必须阻止他们!必须在诏书出炉前,撕破太后的伪善面具!
可如何阻止?证据!她需要铁证!证明太后与安郡王、与北狄有所勾结,证明绥远军屯被屠与她脱不了干系!只有这样,才能将她从“慈母贤后”的神坛上拉下来!
“我们查安郡王和北狄关联的线索,进展如何?”林微微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常信。
“回王妃,夜枭在北疆查到,那个持内廷令牌的‘督粮官’最后出现的地点,附近有安郡王秘密经营的马场。另外,失踪的那个北狄商人,有线索显示他最后接触的人,是……是宫中采买司的一个管事,而那管事,与慈宁宫的高无庸是远亲。”常信禀报道,“只是……这些线索都太间接,难以构成铁证。”
线索指向慈宁宫,却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林微微蹙紧眉头。时间不等人!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王妃!不好了!慈宁宫派人来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听闻王府有位擅长针灸的老御医,要即刻宣召入宫诊脉!”
林微微心中猛地一凛!太后要召给谢无岐治伤的老御医?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想做什么?是调虎离山?还是……想对老御医不利,甚至通过他加害谢无岐?
“来的是谁?可有手谕?”林微微厉声问。
“是……是高公公亲自来的,说是太后口谕,紧急召见,让御医立刻就走!”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
高无庸亲自来!如此急切!林微微瞬间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绝不能让他把御医带走!
“去回高无庸,”林微微冷然道,“老御医正在为王爷行针关键之时,片刻离不得。太后凤体违和,可速传太医署其他太医入宫诊治,王爷这边,实在耽搁不起。”
小太监领命而去。但林微微知道,这只能拖延一时。太后既然出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高无庸竟带着几名慈宁宫的侍卫,直接闯到了谢无岐寝殿外!
“贞懿夫人!”高无庸皮笑肉不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太后娘娘头风发作,疼痛难忍,指名要这位老御医针灸!您再三推阻,莫非是要抗旨不遵,罔顾太后娘娘凤体安康吗?”他身后侍卫手按刀柄,虎视眈眈。
常信和刘将军安排的护卫立刻上前,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林微微走出殿门,挡在高无庸面前,面沉似水:“高公公,王爷重伤未醒,奄奄一息,全赖老御医施救吊命!太后乃天下母仪,仁德宽厚,岂会因一己之疾,而置国之柱石于死地?您这般强闯亲王寝殿,惊扰病人,若王爷有何不测,您担待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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