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的黎明,海面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宁静而壮丽。“星曜国际学院”这座孤悬于海上的精致牢笼,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静谧。持续了数日的离院手续,已接近尾声。
码头上,一艘中型豪华游艇静静地停泊着,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嗡鸣。最后一批完成手续的学员,大约五六人,在陆深冷静的指引下,正有序地登船。他们提着简约的行李箱,里面装着的,是经过极致精简后、最能代表他们“新身份”的衣物与私人物品。每个人的脸上,都残留着昨日狂喜后的痕迹,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的肃穆与潜藏的期待。他们知道,这艘船将载着他们离开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前往某个指定的中转点,然后……奔赴各自被安排好的、神秘莫测的未来。
没有隆重的送别,没有依依不舍的泪水。所有的告别,都在之前几日,于“霓裳苑”的灯光下、宿舍的走廊里,以一种心照不宣的、近乎仪式般的方式完成了。他们彼此交换了加密的联系方式(由学院特制,受严格监控),互道珍重,眼神复杂,既有对同路人的祝福,也有一丝对未来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隐忧。
江辰没有出现在码头。他站在主楼最高处的露台上,凭栏远眺。晨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身上那件剪裁精良的米白色风衣下摆微微飘动。他神情平静,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那艘即将启航的游艇,如同一位将军在检阅即将出征的、由他亲手训练出的特殊部队。
看着那些身影消失在船舱入口,游艇缓缓调头,向着广阔无垠的大海驶去,最终变成一个小点,融入波光粼粼的天际线,江辰的心中一片空茫。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也没有任务完成的巨大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对李宛的归心似箭。
雌兰离枝,各安天命。
这些被他倾注了数年心血的“作品”,终于离开了温室。他们带着一身被精心雕琢的“雌韵”,一笔足以安身立命的巨款,以及对未来任务的模糊认知,踏上了征途。他们是李宛棋盘上新布下的棋子,也是他江辰能力的证明。他们的命运,从此将与星曜集团的暗影事业紧密相连,或绽放异彩,或无声凋零。而他,已完成了作为“培育者”的使命。
转身,离开露台。江辰没有片刻停留,径直走向自己的私人套房。巨大的衣帽间里,大部分衣物已经打包运走,只留下几个装有最贴身物品和必备文件的行李箱。他不需要像学员们那样经历繁琐的流程,他的离开,将是最高效且隐秘的。
一小时后,一架隶属于星曜集团、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轰鸣着降落在学院专用的起降坪上。江辰在陆深和两名贴身护卫的陪同下,登上直升机。舱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直升机迅速爬升,学院岛屿在视野中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万顷碧波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绿点,然后彻底消失。
辰归宛畔,心驰神往。
飞行途中,江辰闭目养神,但内心并不平静。离李宛越近,一种混合着紧张、渴望与安心的复杂情绪就越发清晰。他渴望看到她,渴望听到她的声音,渴望得到她的评价,渴望……回归到那个唯一能让他彻底卸下心防的怀抱。
数小时的飞行后,直升机降落在某个滨海私人庄园的隐秘起降点。一辆早已等候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行到舷梯旁。江辰下车,换乘轿车。车窗玻璃是深色的,隔绝了外界的窥探。车子驶过绿树成荫的私密道路,最终停在一栋极具现代感、线条流畅而冷峻的临海别墅前。
这里,是李宛众多行宫中,最私密、也是她最常居住的一处。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小型堡垒,也是权力的核心枢纽之一。
江辰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褶皱,迈步走入别墅。内部空间开阔,装饰是极简的冷色调,却处处透着不动声色的奢华。空气里,弥漫着李宛惯用的、那缕清冽中带着一丝暖意的熟悉熏香。
管家福伯无声地出现,微微躬身:“江先生,李董在书房等您。”
江辰点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向二楼那间可以俯瞰整个海景的书房。房门虚掩着。
他轻轻推开门。
李宛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暮色渐合的海平面。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丝质长裙,身姿挺拔,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就散发着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时光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旧精致,依旧冷冽。那双凤眼,如同最深沉的古井,落在江辰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满意”的情绪。
“回来了。”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抚平了江辰一路的疲惫与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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