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的溃兵还在往后退,几个新兵撞翻了旗杆,那面写着“汉”字的大纛斜斜地插进泥里,被风扯得哗啦作响。一名弓手蹲在地上抱头颤抖,嘴里反复念着“完了完了”,旁边的刀盾手一脚踹在他肩上,自己却也站不稳。
诸葛俊跃下高台,披风在疾风中翻卷如帆。他几步跨到阵前,抬脚将倾倒的旗杆踹正,一手按住旗底石墩,另一手猛地抽出腰间长剑,横劈而下——咔的一声,一截冲过来的敌骑矛尖被斩断,火星四溅。
“谁再后退一步,我就亲手砍了他。”
他的声音不高,像一块铁扔进冰水里,冷得扎人。
四周顿时静了一瞬。
紧接着,他左手掐诀,体内真气自丹田直冲臂脉。太极神帝系统嗡然响应,一道淡青色气流从他掌心涌出,顺着剑身盘旋而上,在空中划出半道弧形光痕。那光不刺眼,却让所有盯着它的人心头一震,仿佛看见山河挪移、日月倒转。
岳飞在左翼看得真切,立刻吼道:“结阵!盾手上前!陛下亲临前线,我们怕个鸟!”
这句话像火把扔进了干草堆。老兵们纷纷挺直脊背,有人捡起掉落的战鼓猛敲两下,节奏虽乱,却透着一股狠劲。后排的新兵互相推搡着站起身,其中一个满脸泥灰的小校抹了把脸,抓起地上的短刀,颤声喊:“老子……老子还没娶媳妇呢,不能死在这儿!”
这话一出,竟惹得旁边几人咧嘴笑了。
笑完,他们齐齐向前迈了一步。
诸葛俊没回头,但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缓缓收剑入鞘,转身面向全军,双臂张开,像是要把整个战场揽进怀里。
“我知道你们累。”他说,“我也累。昨夜我没合眼,今早啃的还是冷饼子。可你们看看对面——”
他抬手指向远处连绵的敌营火光,“他们烧的是咱们百姓的屋梁,踩的是咱们祖宗埋骨的地。你们当中有谁的老家在陇西?举个手。”
三四个士兵迟疑着举起手。
“我也是。”诸葛俊点头,“我家祖坟就在那儿,去年清明我还去扫过。现在呢?魏狗在那里杀牛宰羊,喝我们的酒,睡我们的炕。你说,这口气咽得下吗?”
没人说话,但呼吸声重了。
“再说一句实话。”他往前走了一步,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脆响,“我不是神仙,不会撒豆成兵。这一仗,没有天兵天将下来帮忙。能靠的,只有你们身边的兄弟。左边那个,右边那个,前面那个——他们流血,你会不会救?他们会为你挡箭,你能不能为他们多砍一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脏污的脸。
“我不求你们做忠臣烈士。只问一句:还想不想回家吃饭?想不想回去看你娘做的热汤面?想不想把你抢回来的粮分给娃吃?”
全场死寂。
然后,一声粗哑的回应从后排炸开:“想啊!”
“我也想!”又一人吼道。
“老子要活着回去!”第三个人跳起来,把头盔摔在地上。
呼喊声渐渐连成一片。不是整齐划一的口号,而是带着哭腔、怒骂和嘶吼的宣泄。但这比任何军令都管用。
诸葛俊点点头,不再多言。他重新登上高台,这一次,脚步沉稳如山。
岳飞快步赶来,抱拳道:“左翼已稳,弓弩手全部归位,檑木滚石也补上了缺口。”
“西岭那边?”诸葛俊问。
“薛将军回信,说敌军主攻未至,目前只是佯动骚扰。他已布下绊索陷阱,专等敢深入者。”
诸葛俊嗯了一声,眯眼望向敌营方向。那边灯火未减,反而多了几处移动的火点,显然是在调兵。
“他们不会等太久。”他说,“刚才那一波溃退是试探,接下来才是真章。”
话音刚落,北面尘土骤起。一队魏军轻骑脱离大营,呈扇形压来,马蹄掀起的烟尘像一条贴地爬行的黄蛇。领头将领手持长槊,远远指着蜀军阵地破口大骂,说什么“蜀中无将,只剩病夫当帅”。
诸葛俊冷笑:“嘴比刀快的人,通常死得也快。”
他并不下令反击,反而传令:“全军偃旗息鼓,弓手藏身,只留二十面大鼓虚置阵前。”
岳飞一愣:“这是何意?”
“让他们以为我们怯战。”诸葛俊拍拍他肩膀,“你要记住,有时候最硬的拳头,是藏在袖子里的。”
敌骑越冲越近,眼看不足五百步。那将领见蜀军毫无动静,愈发猖狂,竟命部下放慢速度,一边策马奔驰一边脱甲炫耀,引得身后一阵哄笑。
就在他们距阵前三百步时,诸葛俊突然抬手。
一面黑色令旗从高台升起,只悬了三息,便迅速落下。
下一刻,地面微微震动。
并非来自敌骑,而是从蜀军阵地两侧传出。两道黑影自坡后缓缓推进——竟是十辆蒙着兽皮的重型弩车,被数十名壮汉用绞盘拖出掩体。这些本该藏于后方的秘密武器,此刻竟出现在第一线。
“放!”
一声令下,十支碗口粗的铁翎巨矢同时离弦,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音。前排敌骑连人带马被洞穿,尸体串在一起飞出数丈远。第二轮紧随其后,直接砸进敌阵中央,砸出一条血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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