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城楼上回荡，那件刚递到手里的龙袍尚未披上肩头，一名传令兵已撞开宫门，铠甲带雪，单膝跪地。
“北境急报！晋军三路犯边，白石关、雁门峡、铁脊岭同时起火，烽烟三百里不绝！”
大殿内灯火猛地一晃。几名老臣脸色骤变，有人脱口而出：“新朝初立，根基未稳，岂能再动刀兵？不如遣使议和，暂避其锋。”
诸葛俊站在阶前，指尖摩挲着玉玺边缘，目光却穿过敞开的殿门，望向北方夜空。一道暗红的光晕正悄然浮现在天际——那是边境连营焚烧的信号，不是试探，是全面进犯。
他转身，将玉玺重重按下：“议和？他们烧我关隘，毁我屯田，杀我百姓，现在要我们低头？”
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满堂嘈杂。
“这仗，非打不可。而且要打得狠，打得快，打得让他们十年不敢南望。”
话音落，太极神帝系统在他体内轻震，一幅虚影般的战局图在脑海中铺展。敌军主力集结于白石关外，偏师两翼策应，意图分进合击，切断蜀国北线补给。部署看似严密，却有一处破绽——中军推进过快，粮道拉得太长，前后脱节将近六十里。
“岳飞。”诸葛俊抬眼，“你可敢带三十万大军，去把这盘棋掀了？”
岳飞本立于武将末席，此刻一步踏出，甲叶铿锵。他面容冷峻，双目如刃，抱拳沉声道：“末将愿往。不破晋虏，终不还朝。”
朝中顿时一片哗然。有人低声议论：“一人统三十万众，权柄太重，恐生变数。”更有老将皱眉摇头，觉得此举太过冒险。
诸葛俊听得清楚，却不反驳。次日清晨，他亲赴校场，身后跟着礼官捧着虎符与赤旗。
春寒料峭，校场黄土未干，三军列阵，肃然无声。风卷战旗猎猎作响，三十万将士按戈而立，如同钢铁丛林。
诸葛俊登上点将台，当众展开圣旨，亲手将虎符交入岳飞手中。“古有韩信登坛拜将，今有岳飞执钺出征。朕以六军相托，诸卿不得疑，不得阻，不得乱言动摇军心。”
他又取过一面绣金令旗，旗上书“汉”字如血，递过去时顿了顿：“此旗随我平定晋逆，今日交你。记住，你带出去的不只是兵，是千家万户的命。”
岳飞双手接过，高举过顶，朗声道：“但教山河无恙，何惜此身赴死！”
鼓声骤起，三通号炮直冲云霄。岳飞翻身上马，银甲映日，长枪斜指北方。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百姓闻讯，早早挤满了城门外的大道。老人拄杖焚香，妇人抱着孩子遥遥叩首，孩童追着队伍奔跑呼喊：“岳将军保重！”“打完早点回来！”
有老兵跪在道旁，颤巍巍举起一碗酒。岳飞勒马停下，接过一饮而尽，将碗摔在地上，碎声清脆。
“我答应你们，一个不少地回来。”
大军启程后，天色突变。初春的雪夹着雨落下，山路泥泞不堪。行至洛水渡口，桥已被上游冲垮，辎重车马难以前行。
副将请示是否扎营待晴。
岳飞摇头：“晚一日到前线，边境就多一日危难。”他当即下令，拆两岸废弃民房的梁柱搭桥，战马拖拽车轮过河。士兵们冒雪作业，手脚冻得发麻，却无一人退缩。
夜里扎营，岳飞亲自巡营。见一队新兵蜷缩在帐篷角落，脸上写满疲惫与不安，他蹲下身，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想家了？”
那人点头：“怕……也怕。”
“我也怕。”岳飞平静地说，“怕守不住。可咱们退一步，家人就得往前一步迎刀枪。现在多吃一口苦，将来他们就能少流一滴血。”
士兵抬起头，眼里有了光。
第三日黎明，大军已逼近边境三十里。前方斥候来报：“晋军主力仍在白石关外扎营，尚未察觉我军动向。”
岳飞站在一处高地，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敌营炊烟，沉默良久。他取出怀中地图，对照地形，又问了三遍风向与水源位置，才下令全军放缓脚步，夜间行军，避开敌哨。
就在他准备下达宿营命令时，一名骑兵飞驰而来，马蹄溅起泥浆。
“都督急令！”那人滚落下马，声音嘶哑，“昨夜晋军突袭白石关守军，守将重伤，关墙破损三处！都督令您加速前进，务必抢在敌军合围前接管防线！”
岳飞眉头一拧，立即召集诸将。
“传令下去，全军即刻启程，轻装前行，伙食边走边吃。骑兵先行五十里探路，步卒分三批交替推进，不得停歇。”
“可是将军，士卒已连续行军两昼夜，体力……”
“没有可是。”岳飞打断，“现在每一刻都关乎生死。我们走得慢，百姓就得替我们扛刀。”
他翻身上马，抽出腰间佩剑，斩断一根横枝，掷于地上：“此木断处，便是我军止步之地——除非收复失地，否则绝不后退半步！”
火把陆续点燃，蜿蜒如龙，沿着山脊向北延伸。雪仍未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但没有人放慢脚步。
岳飞骑在最前，铠甲结了一层薄冰，呼吸化作白雾。他不时回头查看队伍状态，确认每一营都跟得上节奏。
临近子时，前方传来号角声——是自家哨骑的联络信号。接应部队已在十里外等候。
他松了口气，正欲下令加快速度，忽然发现路边倒着一具尸体，穿着蜀军偏将服饰，胸口插着一支断箭，手中紧攥着半块染血的布条。
岳飞下马，亲自掰开那人手指，取出布条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粮道断，援兵未至，恐守不过三日。”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折好，收入怀中。
抬头时，他的眼神已变了。
不再只是奔赴战场的将领，而是背负着无数人命的执剑者。
“传令。”他声音低沉，“明日辰时前，必须抵达白石关。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是去打仗的。”
“我们是去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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