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驾崩的哀钟,响彻京城九门,沉重的余音在冬日的寒风中久久不散。国丧的素白,瞬间覆盖了昨日宫变残留的血色。然而,与这举国悲恸的表象不同,权力的核心深处,一场无声却更加剧烈的风暴正在迅速平息并重新塑形。
萧夜衡,不,现在应该称他为新帝萧夜衡,以无可辩驳的铁证(朱砂御笔)和雷霆万钧的手段,在皇帝驾崩后的几个时辰内,便迅速控制了皇宫、稳定了京畿防务,并得到了以张廷玉为首的内阁及大多数宗亲的拥戴。睿王萧夜明及其核心党羽被投入天牢,赵太师虽仍在府中“养病”(实为严密软禁),但其党羽树倒猢狲散,被秦刚和李牧联手以“肃清宫闱、整顿防务”为名,迅速抓捕、清洗。
效率之高,令人咋舌。这位曾经的烨王,以其深沉的城府、果决的手腕和隐藏的实力,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个铁血新时代的来临。
国丧仪式与登基大典在礼部的紧锣密鼓筹备下,将于三日后相继举行。这三日,是新旧权力交替最微妙、也最关键的时期。
暂居原烨王府(现已成为潜邸)的书房内,烛火通明。萧夜衡已换上了缁麻孝服,但眉宇间的威仪更胜往日。他面前的书案上,堆满了如山的奏报和密信。
秦刚肃立禀报:“陛下,京畿大营已全面接管,九门提督换上了我们的人。睿王府、赵府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只待陛下旨意。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除少数与赵党牵连过深、已被控制者外,其余皆已上表效忠。”
“嗯。”萧夜衡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另一份密报,是北境韩承发来的,言明押送主要证物(刘璋及玄蛛甲)的队伍已加速行进,不日将抵京。“传旨韩承,证物抵京后,直接送入宫中,由朕亲验。刘璋移交大理寺,严加看管。”
“是。”秦刚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苏……苏娘娘那边……”该如何安置在宫变中立下大功的苏念雪,成了一个微妙的问题。她名义上仍是侧妃,但新帝登基,后宫位份需重新册封,且她身份特殊,功绩显赫却又非正统出身,处理起来颇为棘手。
萧夜衡目光微凝,沉吟片刻:“念雪此次功不可没。眼下国丧期间,不宜操办。暂且安排她住在宫中……长春宫吧,一应用度,按妃位供给,加派可靠人手伺候。待大局稳定,再行封赏。”长春宫是离乾清宫较近的一处精致宫苑,此安排已显殊荣。
“臣明白。”秦刚会意,这是陛下要暂时将苏娘娘保护起来,并给予尊崇的地位,但又避免在权力未完全稳固时,过早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另外,”萧夜衡指尖敲了敲桌面,“着内务府和工部,在宫内寻一僻静宽敞之处,按最高规格筹建‘将作院’,一应需求,直接向朕禀报。念雪若有任何图纸或需求,可通过你将作院办理。”这“将作院”显然是为苏念雪量身打造,让她能名正言顺、且更有保障地继续她的“研究”。此举既是对她功劳的肯定,更是对未来“利器”的深远投资。
秦刚心中凛然,陛下对苏娘娘的信任和倚重,远超寻常。他恭敬应下:“臣即刻去办。”
秦刚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下萧夜衡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素裹的庭院,目光深邃。登顶九五,并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加凶险征程的开始。内有权臣余孽未清,外有北境强敌环伺,暗处还有“墨先生”这等神秘势力窥伺。先帝留下的,是一个看似庞大却隐患重重的帝国。
他想起了苏念雪,想起了她那看似柔弱却蕴含惊人力量的身影,想起了她制作的“掌心雷”在宫变中定鼎乾坤的作用,更想起了她那日递上朱砂镇纸时,眼中闪烁的智慧与冷静。她是他手中一把绝无仅有的利器,更是……一个让他感到些许不同的人。该如何用她,如何待她,需要仔细权衡。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
苏念雪已沐浴更衣,换上了宫中准备的素服。宫室宽敞华丽,陈设精美,伺候的宫女太监屏息静气,恭敬有加。但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束缚感。这高墙深宫,比起烨王府,规矩更多,眼线更杂,每一步都需更加小心。
她坐在临窗的榻上,手中摩挲着那枚从北境带回来的神秘令牌,眉头微蹙。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表面的危机似乎解除了,但她心中的不安却未减少。睿王和赵太师虽倒,但那个神秘的“墨先生”始终未见踪影,其麾下那些武功诡异、身着玄蛛甲的死士也如人间蒸发。还有这枚令牌……它到底代表着什么?与“墨先生”是敌是友?
“娘娘,秦统领求见。”宫女轻声禀报。
“快请。”苏念雪收起令牌。
秦刚进来,行礼后传达了萧夜衡关于长春宫安置和筹建“将作院”的旨意。
苏念雪听完,心中稍安。萧夜衡的安排,既给了她应有的尊荣和保障,也为她继续研究提供了平台,考虑得颇为周到。她起身微微一礼:“有劳秦统领。请转告陛下,念雪领旨,定当尽心竭力。”她顿了顿,又道,“北境证物不日将到,其中关窍,或许还需仔细勘验。尤其是那‘玄蛛甲’的材质和那枚令牌的来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