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崩了!”
老太监带着哭腔的尖利呼喊,如同丧钟敲响在血腥未散的皇宫上空。刹那间,所有的厮杀声、兵刃碰撞声、呐喊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凝固。无论是萧夜衡麾下的将士,还是残存的、已然丧胆的禁军,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望向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乾清宫。
萧夜衡身形微微一震,握着剑柄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邃的眼眸中瞬间掠过极其复杂的光芒——有瞬间的恍惚,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恸,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山岳般沉重的责任感和骤然绷紧的警惕。父皇,终究是在这最混乱的时刻走了。权力的宝座彻底悬空,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苏念雪的心也猛地一沉。皇帝驾崩,意味着法统的暂时中断,一切规矩和束缚都可能被打破。睿王党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很可能狗急跳墙,利用最后的机会反扑。她下意识地靠近萧夜衡一步,手按在了装着“掌心雷”的皮囊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面色各异、惊疑不定的禁军和官员。
“肃静!”萧夜衡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传遍广场,“所有人,原地待命!擅动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残存的禁军,原本就士气崩溃的禁军在这目光下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李牧立刻指挥京畿大营的士兵迅速接管现场,将残敌缴械看押,控制所有出入口。
“秦刚,带人封锁乾清宫,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李牧,稳定宫内秩序,清点人员,尤其是内阁大臣和皇室宗亲,请至偏殿暂歇,严加保护!”
“念雪,”他转向苏念雪,语气稍缓,“随本王入内。”
命令简洁有力,瞬间稳住了即将再次失控的场面。萧夜衡展现出的绝对冷静和掌控力,让在场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人心中稍安。
萧夜衡与苏念雪,在秦刚率领的暗影卫护卫下,快步走向乾清宫。宫门内外,跪满了哭泣的宫女太监和闻讯赶来的部分妃嫔,一片哀声。皇后娘娘凤冠歪斜,脸色惨白,由宫女搀扶着,站在龙榻前,泪流不止。
萧夜衡上前,对着龙榻上已无生息的皇帝遗体,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苏念雪也依礼跪拜。礼毕,萧夜衡起身,对皇后沉声道:“母后节哀。国不可一日无主,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谨防宵小作乱。”
皇后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沉凝、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更加深不可测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点了点头,哽咽道:“衡儿……一切,就交给你了。”
萧夜衡目光转向侍立一旁、浑身发抖的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冯保:“冯公公,父皇可曾留下遗诏?”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冯保身上。
冯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回……回烨王殿下,陛下……陛下病重期间,确曾召内阁首辅张大人、次辅李大人及老奴入内,似有口谕……但、但并未正式用印颁布遗诏啊!”
口谕?未用印?萧夜衡眉头微蹙。这情况极为棘手。口谕无凭,极易被篡改或否认。尤其是首辅张廷玉是出了名的老滑头,次辅李敏中则与赵太师过往甚密!
“传内阁张廷玉、李敏中,及所有在宫内的皇室宗亲、三品以上大臣,即刻至乾清宫偏殿!”萧夜衡当机立断。必须在所有人面前,将此事敲定!
很快,偏殿内聚集了数十位朝廷重臣和宗室亲王。人人面色凝重,气氛压抑。睿王萧夜明也被人“请”了来,他脸色铁青,眼神阴鸷,不时扫向萧夜衡,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一丝慌乱。
萧夜衡端坐主位,苏念雪静立其侧稍后位置,虽未言语,但其存在本身,以及她身上隐约传来的硝烟气息,都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威慑。秦刚、李牧按剑立于殿门左右,甲胄森然。
“诸位,”萧夜衡开门见山,声音沉稳,“父皇龙驭上宾,举国同悲。然国事为重,不容耽搁。冯公公,将父皇当日口谕,当着诸位大臣宗亲的面,再述一遍。”
冯保战战兢兢地出列,跪在地上,回忆道:“那日……陛下精神稍好,召张首辅、李次辅及老奴至榻前,言道……言道:‘朕若有不测,皇七子烨王萧夜衡,沉稳刚毅,堪当大任,可继朕位……’”
“胡说八道!”冯保话音未落,睿王萧夜明猛地跳了起来,指着冯保厉声喝道,“你这阉奴!定然是受了某人指使,篡改圣意!父皇何时有过此等口谕?!分明是尔等勾结,欲行篡逆之事!”
“睿王殿下慎言!”次辅李敏中立刻出声附和,义正词严,“陛下病重,言语不清,所谓口谕,并无旁证,岂可轻信?依祖制,无正式遗诏,当由皇后娘娘与内阁、宗亲共议,择贤而立!睿王殿下乃嫡出,仁孝聪慧,方是众望所归!”
一时间,殿内议论纷纷,睿王党羽趁机鼓噪,质疑口谕的真实性,要求共议。张廷玉则闭目养神,不发一言,显然是在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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