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那片沸腾雾区的过程,模糊得如同褪色的噩梦片段。重力异常的低洼处,泥泞几乎吞噬脚踝;怪石嶙峋的陡坡上,每一步都在对抗身体的极限与下滑的碎石;雾气边缘,仍有不死心的畸形阴影在追逐,被雷铮和石勇用最后的弹药和蛮力击退。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压抑的痛哼,以及秦烈不断重复的、沙哑却坚定的指令。
“左边……绕开那片发光苔藓……”
“跟上……别停……”
他的手臂始终稳稳地抱着苏瑾,另一只手紧握着军刀,刀尖拖地,划出断续的火星。他自己的伤势并不比苏瑾好多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痛楚,强行催动雷霆的后遗症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力量和意志。但他不能倒下。他是这支残破队伍最后的灯塔。
引路的老K和韩影几乎耗尽了所有野外经验与敏锐直觉,才在混乱的能量场和扭曲的地形中,找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与其说安全,不如说是怪物和异常能量相对稀薄的“缝隙”。
终于,在意识即将被疲惫和伤痛彻底淹没前,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他们冲出了那片令人绝望的、不断翻涌的灰黄与暗紫色雾区,闯入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废墟?
这里似乎是峡谷边缘一处被遗忘的台地。地面不再是纯粹的焦黑岩石,覆盖着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和低矮的、形态扭曲的干枯灌木。几栋低矮的、由预制板和旧时代合金框架搭建的半坍塌建筑散落其间,风格与峡谷深处那诡异的巨柱截然不同,更像是旧时代研究所的外围设施或临时营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营地中央,一片相对完好的空地上,残留着明显是人类活动的痕迹:熄灭已久的篝火灰堆、散乱的空罐头盒、几个倾倒的金属支架帐篷,以及……地面上几滩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触目惊心的巨大血迹。空气中,除了尘埃和腐朽的味道,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
“‘暗影’的营地……” 红鸢喘息着,靠在一截断裂的水泥柱上,警惕地扫视四周,“看起来……他们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韩影,老K,侦察周边,确认安全。” 秦烈声音嘶哑地命令,他自己则抱着苏瑾,快步走向一顶看起来最完整、也最隐蔽的帐篷。帐篷的帆布上,有一个被利器划破的裂口,边缘沾染着暗红色的污迹。
苏棠立刻跟了进去。帐篷内部空间不大,散落着一些睡袋、空水壶和个人杂物,地上还有几页散落的、写满潦草字迹的纸张。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丝未散尽的血腥。
秦烈小心翼翼地将苏瑾放在一个相对干净的睡袋上。她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泛着一种濒死的青灰色,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唇边、眼角、耳际都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身体冰凉,仿佛生命力正在急速流逝。
苏棠跪坐在旁边,双手立刻泛起柔和的绿光,笼罩住苏瑾。然而,她的脸色很快变得极其难看。
“不行……首领……苏瑾小姐的伤势……太奇怪了……” 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她的身体……像是一个被打碎后又强行粘合起来的瓷器,到处都是裂痕……但这还不是最麻烦的……她的精神力……不,是她的灵魂本源……像是在被两种极端的力量疯狂撕扯、消耗……我的能力……只能勉强护住她最后一点心脉生机,阻止情况恶化,但……修复不了……”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这样下去……她撑不了多久……除非有奇迹,或者……找到专门修复灵魂和能量本源的东西……”
秦烈的心脏像是被冰锥刺穿。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颤抖着抚上苏瑾冰冷的脸颊。触感冰凉,却仿佛烫伤了他的指尖。这个总是冷静、坚韧、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女人,此刻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
他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勉强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恐慌与暴怒。
“用最好的药,吊住她的命。” 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岩石摩擦,“我们会找到办法。”
他站起身,对帐篷外喊道:“阿火!进来!检查这里的所有东西,尤其是纸张和数据存储设备!红鸢,清点物资,寻找一切可能有用的药品和补给!雷铮,石勇,警戒!”
命令有条不紊,仿佛刚才那一刻的脆弱从未出现。
阿火几乎是爬着进来的,他的眼镜只剩一个镜片,脸上满是黑灰和擦伤,但一看到散落的纸张和帐篷角落一个半打开的金属箱子,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扑了过去。
红鸢忍着伤痛,快速清点着帐篷内和旁边几个帐篷的遗留物。食物和水不多,但有一些高能量压缩口粮和净水片。药品箱里,常规的止血、消炎、止痛药都有,甚至还有几支标注着“强效细胞修复剂”和“神经稳定剂”的高阶针剂。红鸢毫不犹豫地将那几支高阶针剂拿给苏棠,苏棠仔细辨别后,小心地给苏瑾注射了一支神经稳定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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