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你这个低贱的婢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是什么鬼画符？！”
她一步跨进门内，火红的裙摆扫过门槛，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香风。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瞪得极大，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鄙夷和一种被严重冒犯的怒火。她的目光像钩子，死死钉在桌案上那些铺开的、画满格线和怪异符号的纸张上。
跟在她身后的侍女和护卫堵在门口，进退两难，脸色发白。
我心脏骤停了一瞬，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想用身体挡住那些最为“出格”的图表草稿，手下意识地将一张画着简易流程图的纸团攥入手心。
“民女……参见县主。”我迅速屈膝行礼，低下头，试图用恭敬掩饰慌乱。
“参见？”荣安县主冷笑一声，声音扬得更高，带着浓浓的讥讽，“本县主看你是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鬼祟勾当！说！你为何会在此地？这些是什么东西？！”
她根本不叫起，几步逼到书案前，染着蔻丹的纤长手指猛地抓起一张写满阿拉伯数字和汇总表格的纸，抖得哗哗作响：“这写的什么妖文？还有这些歪歪扭扭的格子！说！是不是番邦细作派你来窥探太子哥哥机密的？！”
细作？这帽子扣得又大又狠！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强行稳住声音：“县主明鉴！民女绝非细作！这些……这些只是民女帮着整理文书时，怕自己愚笨记不住，胡乱画的一些记号……”
“记号？”荣安县主显然不信，美眸中怒火更炽，“你当本县主是三岁孩童吗？哪有这等记号？！李忠呢？给我滚过来！这别院是怎么管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藏书阁里塞！还敢动太子哥哥的书案！”
她气得胸口起伏，将那纸狠狠摔在桌上，转向门口的护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来历不明、行迹可疑的贱婢给我拿下！仔细拷问！”
护卫面露迟疑，看向我，又看向盛怒的县主，一时不敢动作。他们显然知道我能在此地，必是得了太子允准。
“怎么？本县主的话不管用了？！”荣安县主见指挥不动护卫，更是怒极，抬手似乎就想亲自来抓我。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一个平淡无波的声音及时从门外响起：
“县主息怒。”
李管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护卫的动作。他先是向荣安县主深深一揖：“不知县主驾临，奴才失职。县主万金之躯，何必与一个粗使丫头动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荣安县主见是他，怒气稍敛，但依旧指着我和桌案，厉声道：“李忠！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贱婢在此弄些什么鬼名堂？这些妖里妖气的东西，也是她能碰的？！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李管事目光极快地扫过我桌案，又迅速垂下，语气恭敬却不容置疑：“回县主的话，林姑娘在此整理文书，是殿下亲自吩咐的。这些……笔记，想必也是整理文书所需。殿下知晓此事。”
“太子哥哥吩咐的？”荣安县主愣住了，脸上闪过难以置信，“太子哥哥怎么会让一个……”她上下扫了我一眼，鄙夷更甚，“让这样一个人，碰书房的东西？还弄这些……这些……”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些表格图表。
“殿下自有殿下的考量。”李管事滴水不漏，将萧玄曜搬了出来，“县主若有什么疑问，不如等殿下回来，亲自询问殿下？”
荣安县主被这话噎了一下。她自然不敢真的去质问萧玄曜。但让她就此罢休，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狐疑地盯着李管事，又狠狠瞪了我一眼。
“哼，谁知道是不是有些人仗着有几分小聪明，狐媚惑主，欺上瞒下！”她意有所指，语气尖酸，“太子哥哥日理万机，岂会被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蒙蔽？”
李管事低着头，不再接话，只是道：“殿下稍后便回，县主不如先去花厅用茶等候？”
荣安县主盯着我，又看看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眼神变幻不定。她显然不相信李管事的说辞，认定了我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蛊惑了太子。但继续闹下去，万一真是太子允许，她也要被责骂的。
最终，她重重哼了一声，像是要将所有怒火都喷在我脸上。
“好！本县主就等着太子哥哥回来！”她甩下一句话，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我，“若是让本县主知道你有半点不轨之心，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她猛地转身，火红的裙摆划过一个愤怒的弧度，带着一众侍女婆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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