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迫人的压力再次笼罩下来。
我依旧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腿已经酸麻得失去知觉。
萧玄曜没有叫我起身。他站起身,踱步走到我面前。
玄色的靴停在我低垂的视线里。
“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他站得很近,我必须极力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灯光从他身后照来,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深不见底,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你可知,你今日呈上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他问,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民女不知。”我谨慎地回答。
“意味着,你亲手将一把刀,递到了孤的手里。”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却带着冰冷的锋芒,“也意味着,你自己,也站到了这刀锋之下。”
我的心猛地一缩。
“现在,后悔了吗?”他问,语气莫测。
我看着他阴影中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恐惧和彷徨,清晰地道:“民女所做,只是依从殿下吩咐,厘清事实。未曾后悔。”
沉默。
他看了我良久,久到我几乎以为时间已经停滞。
忽然,他伸出手。
不是碰我,而是从我微微松开的袖口边缘,抽出了一张纸。
那是我之前情急之下藏起、又被冷汗浸湿的那张画着简易流程图的草稿!它不知何时露出了一角,竟被他看见了!
他展开那张皱巴巴、墨迹有些晕开的纸,看着上面那个用箭头连接各方、标注着关键环节的图示。
他的目光在纸上停留了许久。
然后,他缓缓将纸折好,收拢入袖。
“看来,你会的,不止是画格子而已。”他淡淡评价了一句,听不出褒贬。
说完,他终于道:“起来吧。”
我几乎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直身体。
“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他转身走回座位,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
我一怔,立刻摇头:“民女不敢。为殿下分忧,是民女本分。”
“本分?”他似是玩味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孤赏罚分明。有功不赏,岂非寒了人心?”
他沉吟片刻,道:“即日起,你的月例加倍。需要什么书籍笔墨,可直接向李忠支取。藏书阁内室……你也可以进去了。”
月例加倍!藏书阁内室!
藏书阁内室存放的,多是更为珍贵或机密的书籍典册!这意味着他给了我更大的权限,更高的信任!
我压下心头的激动,屈膝道:“谢殿下恩赏!”
“不必谢孤。”他看着我,目光深沉,“这是你自己挣来的。”
他顿了顿,话锋微转,带着一丝警告:“但也记住孤的话。你今日已然踏入了是非之中。往后,更需谨言慎行,安分守己。你的眼睛,只需看着孤让你看的东西。你的手,只需做孤让你做的事。明白吗?”
“民女明白!定当恪守本分,绝不敢有负殿下信任!”我立刻保证。
“下去吧。”他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疲惫,重新拿起了那枚墨玉扳指,不再看我。
“是。”
我恭敬地退了出来。
走到外面,夜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里衣早已被冷汗湿透,紧紧贴在背上,一片冰凉。
抬头望去,夜空漆黑,唯有几颗寒星闪烁。
我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推开了一扇门,门后是更深的漩涡,也是……更广阔的天地。
代价是,我必须在这刀锋之上,走得更稳,更小心。
加倍月例的赏赐并未在我手中停留多久,便化作了更厚的棉被、一盏小小的手炉,以及偶尔能出现在我简单餐食里的一小块肉。实惠,且不扎眼。我小心地收拢着这份“恩宠”,深知它脆弱如琉璃。
藏书阁内室的权限却真正让我心跳加速。那扇以往只能远远望见的、沉重的木门,如今李管事会默许我在完成既定工作后,持钥进入片刻。
内室比外间更幽静,书架高耸直至屋顶,空气里弥漫着更古老的纸张和防蛀药草的气味。这里的书卷不再局限于账目公文,多了许多地方志、工巧图谱、甚至一些散落的孤本残卷。我如饥似渴地翻阅,并非真能读懂多少深奥内容,而是试图从中捕捉这个时代的脉搏,寻找任何可能与我那点现代知识产生连接的蛛丝马迹。
绩效、流程、数据可视化……这些似乎已初步得到了萧玄曜某种程度的认可。那“殡葬服务”呢?这个更悚动、更离经叛道的念头,又该如何埋下种子?
喜欢社畜整顿古代:太子被迫成婚请大家收藏:(m.38xs.com)社畜整顿古代:太子被迫成婚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